第502章 钥匙

    “全知之眼”告诉了苏白两条有关于贤者之书的线索。

    第一条线索是，贤者之书循环于历史中的1942年——1943年，但它却实际完成于1944年。

    第二条线索是，贤者之书是一位“大贤者”的手稿，“大贤者”无法被历史记载。

    苏白为此付出的报酬是，他需要在未来的某个特定时刻，帮助“全知之眼”完成复活仪式。

    是的，郇山隐修会的首领“全知之眼”已经死了，包括上帝之矛的首领“米迦勒”。

    祂们这些被信徒误认为苟活到今天的神明，实际上早就被埋进了历史的坟墓。

    祂们之所以能够行走在人类的世界，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个又一个不同时代的信徒的身份和生命，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而祂们所真正期待的，是伟大的超凡时代的到来，是神国时代的到来，是祂们的身体和灵魂的完全复苏。

    为了迎接超凡时代，祂们不遗余力的推进人类历史进程，如饥肠辘辘的猎鹰一样，近乎于疯狂的寻找着那把可以开启超凡时代的“钥匙”。

    在“全知之眼”包括“米迦勒”以及所有已经死去的伟大存在的眼里，努尔应该成为那把钥匙。

    因为努尔与生俱来的善良与纯洁，足够承载任何一位以原罪为名的伟大神明的复苏。

    她是最好的载体，也是最好的容器。

    当努尔降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所有的神明都对她投以目光。

    这正是“全知之眼”选中努尔加入郇山隐修会的真实原因。

    可是当“全知之眼”看到从历史中走来的苏白，一切便都崩塌了。

    似乎是历史出现了某种偏差。

    导致本该在二十世纪中叶出现的超凡时代往后推迟了七十年。

    “全知之眼”从苏白的眼睛里看到了未来，也因此决定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苏白的身上。

    她希望苏白能够寻找到贤者之书，也希望苏白能够走出历史，更希望苏白可以帮助她重新复苏。

    可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再看苏白这边。

    他接受了与“全知之眼”的交易，并且得到了两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他很快便分析出来，这两条线索与努尔有很大关系。

    第一条线索提到“贤者之书会出现在1944年”，这与努尔牺牲的年份相符。

    第二条线条提到“大贤者无法被历史记载”，在苏白之前所做过的试探中，努尔的身上确实不存在任何历史痕迹，甚至没有命运轨迹，而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大贤者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努尔。

    如果这两条线索正确，那么可以做出这么一个假设。

    那就是努尔会在1944年创造出贤者之书，然后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这本书会被遗留在或者是被丢弃在1942年到1943年。

    无论如何，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努尔。

    于是，当苏白结束了与“全知之眼”的谈话，立刻返回到了那条阴暗潮湿的小巷，正当他要转身去追寻努尔的足迹时，却赫然发现小巷出口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天蓝色军装，头戴黑色贝雷帽，脚踩土黄色皮革靴，一只手握着黑的发亮的锡杖，另一只手从腰间的枪套中摸出手枪上膛。

    在这个拔枪上膛的过程中，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苏白，是在打量，也是在观察。

    苏白面无表情地说道：“听着，我知道你的子弹是某种用蕴含超凡力量的材料制作，不过它对我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但是只要任何一颗子弹出膛，你一定会感受到你此生从未有过的痛苦，而且我保证，你所效忠的神明救不了你。”

    在“貘”的作用下，苏白的声音可以直达灵魂，因此可以随意变换成任何一种形式的语言，而在这段话他用的是标准流畅的英语，而且是用伦敦腔说的，这代表他已经看穿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的名字是路易斯·蒙铁尔，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是，他是英国王室后裔、德王室成员，最重要的一层身份是，他是上帝之矛的成员。

    他参加过很多战役，立下过许多功劳，甚至亲手主导了历史中非常著名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只不过在战争结束之后，所有有关于他的历史痕迹全部被抹除，至于他立过的功劳和他做出的贡献，则不被任何形式的书籍或者文字记载。

    再之后，他便给自己起了个称号叫做“旅行家”。

    长达十几秒钟的沉默后，男人收起了自己的小手枪，淡淡说道：

    “本来想射你一枪试试，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需要了。

    据我所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应该出现超凡生物，可是你确实具备超凡力量，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你是某位伟大的神明。

    第二种可能是，你与我一样，是某位神明的眷者。

    第三种可能是，你是历史的过客，时代的探索者。

    如果你是神，在我直面望你的那一刻，我就会死。如果你是某位神明的眷者，你也不可能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所以你应该不属于这个时代。”

    苏白点点头，然后说道：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属于这个时代，我穿过时间的壁垒，只是为了找寻到一些真相。不过你不需要担心我会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我确实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我试图留下一些痕迹，它们也很快就会被‘历史’的洪流冲洗干净。”

    旅行家停抬头看了眼苏白，“我来到这里，是遵循我主的指令提醒你，你所拥有‘命运’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刻刀，它可以将一颗果实杀死在它还没有成熟之前。

    你或许还不清楚，其实你完全拥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可以预料的是，改变‘历史’有且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你会彻底抹除自己的历史痕迹，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会遭受到某种程度的扭曲，而我们所共同生活的世界，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即便你有这个能力，也千万不要尝试。”

    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

    “历史”是木雕，“命运”是刻刀，两者联系紧密，却又相互疏离。

    前者验证了生命的存在，后者却可以否定生命的存在。

    手握刻刀之人，可以在一个生命还没有降生之前杀死这条生命，或者说，在这个生命降生之后的很多年，杀死还没有降生的这个生命。

    其中蕴含着非常复杂的因果关系，使用不当甚至会反噬到使用者自己。

    所以，使用“命运”权柄的最好方法，就是不使用“命运”权柄。

    “我可以答应你不会尝试改变或者影响任何历史进程，不过你也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苏白伸出一根手指，“你可以把它当成一场交易。”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尝试改变历史进程吗？”旅行家问道。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做法非常愚蠢。只不过当我给出承诺之后，你可以更好地交差，而你所需要回答的事情，也非常简单。”苏白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告诉我努尔的真实身份，或者说，努尔对于这个时代的意义。”

    “你刚见过‘全知之眼’，为什么不向她询问？”

    “因为我付不起报酬。”

    旅行家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们都认为努尔会是开启超凡时代的钥匙，如果她没有开启超凡时代，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苏白追问道。

    其实这已经属于另一件事情，如果让“全知之眼”回答，起码要将苏白扒一层皮下来。

    旅行家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努尔没有开启超凡时代，只能说明她没有向神明祈祷。”

    这个瞬间。

    苏白的脑子像是忽然被雷电劈中，流淌在他身体里的鲜血忽然沸腾。

    他猛然间意识到血月降临的真相。

    他终于明白了撒旦所说的“钥匙”的含义。

    原来

    不是血月降临之后，才有了被神明选中的幸运儿苏白。

    而是因为苏白在濒死之时向神明祈祷，撒旦与利维坦同时响应，于是才有了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