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毋论真假
驻地内。
火光闪耀,呼声四起!
“抓住这伙刺客!”
“那边还有一个,抓住他!”
“他们怎么都穿着亦力把里的军服?”
“该死的,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竟然敢在背后耍阴招!”
主帐内。
朱棣听着外面喧哗不断,不一会儿朱瞻基便穿过了帐外的层层护卫,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有一帮骑兵袭击了驻地,看样子是奔着咱们来的!”
话音刚落,朱高煦就一脸愤懑地冲了进来。
“特么的,我算是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了,皇上,咱们干脆也别撤了,折回去宰了歪思汗。”
朱棣眉头随之一皱,看向二人:“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朱瞻基神情凝重道:“外面那伙骑兵,疑似是亦力把里的士兵……”
朱棣的脸色“唰”一下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对于目前的情况只觉得无比荒诞!
亦力把里哪里有胆子敢袭击他们,更别提他和歪思汗刚分别没多久,这么明目张胆就杀过来,实在古怪。
朱瞻基主动开口道:“孙儿觉得此事另有猫腻,应当先对袭击士兵进行审讯!”
“亦力把里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和我们起冲突,再者说,这伙骑兵的规模,也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就算真的是亦力把里有人要对我们出手,也绝不可能如此无谋!”
朱高煦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之所以火大,是因为他特地放下了交趾和南线贸易之事,将精力都用在了帮助亦力把里作战上面!
这要是还会被背刺,那绝不能饶恕!
“皇上,咱们还在亦力把里的地盘上,不管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件事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即便歪思汗不参与,发生这种恶劣之事,难道他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而且这伙人拼了命朝这边冲过来,悍不畏死,分明是特地培养的一批死士!”
朱瞻基暗暗思索,这伙人会否是一些亦力把里的将领贵族派来的,有意想挑起与大明的争端!
只是这样做图什么呢,刻意想要让亦力把里陷于危险,要么是帖木儿的奸细,要么就是怀恨在心的瓦剌!
随着天色逐渐明朗,清晨时,被再三折磨的袭击者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在这个过程中,好几个人都活生生疼死。
即便是如今活着交代的人,身上也刀痕遍布,狼狈至极!
主帐内,众将领皆聚集在这里。
负责审讯的小将快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回皇上,犯人招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投去了目光,聚精会神聆听着。
小将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他们并非亦力把里本土人,而是过去被瓦剌掳掠培养起来的,此次他们伪装成亦力把里士兵,目的就是想挑起大明和亦力把里之间的争端。”
朱高煦追问道:“培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小将连忙回答道:“培养他们的人,乃是贤义王太平!”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沉默。
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料到会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小将语气一顿,补充道:“并且他们被交代,可以的话,适当放开口风,将脏水泼给顺宁王脱欢!”
在场的将领无不撇嘴,脸上透着浓浓的鄙夷之色。
无耻,简直太无耻了!
这番话落在朱瞻基耳朵中,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朱棣全程沉默,直到此刻才开口道:“就这些?”
小将连连点头:“就这些,有三人招供,情况都大同小异。”
“不过可以排除是亦力把里这边动的手!”
朱棣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小将退下。
众将领瞬间打开了话茬,开始斥责瓦剌的不道德!
认为应该立刻传话瓦剌,让他们必须得给个说法。
朱棣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就找了个使者,派去了瓦剌!
风波结束后,班师而回的队伍变得格外谨慎,探子更是提前放出去老远,随时戒备!
一日夜里,朱瞻基找到了朱棣。
“这么晚了,还没睡?”朱棣手撑着脑袋,翻看着典籍。
朱瞻基语气认真道:“皇上,五日前驻地遇袭一事,我觉得很古怪!”
“那些俘虏既然身为死士,就应该料到会被抓捕的可能性。”
“我不信他们什么都不会准备,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未想过了结自己的性命。”
“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故意想让我们抓住,好说出那番供词!”
“实际上,这起事件背后是否是贤义王在指使,真假未定……”
朱棣缓缓合上典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平静道:“瞻基,真假有那么重要吗?”
朱瞻基神色一怔:“如何不重要,要是不查出来是谁指使的,平白冤枉了贤义王,这只会破坏瓦剌和大明如今的关系!”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瓦剌和大明从未和睦,不过贤义王和安乐王一直都拥护大明统治,很难想象他们会暗地里使出这样的手段!”
朱棣却是撇了撇嘴,不在乎道:“瞻基,这些袭击者供出的话,真假不是我们来决定的!”
“我们为什么要操这份心,袭击者给出的回答就算临时换了一个,难道交代出来的就会是真的?”
“该去证明袭击者供词真假的人,不是我们!”
“对我们而言,毋论真假,追究到底毫无意义,该给出答复和为这件事负责的人,是瓦剌!”
朱瞻基心中一惊,终于反应了过来。
老爷子嫌瓦剌如今掀起的动静还不够大,这起事件的追责毫无疑问会成为导火索,彻底引爆瓦剌内部的矛盾!
的确,真假哪里有那么重要,瓦剌内部越混乱,对于大明来说反而越踏实。
刨根问底,到头来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又能够得到多好的结果呢。
朱瞻基意识到,老爷子的算盘比他预料的还要长远!
只是他心中依旧有一丝不安,如若幕后之人就期盼着这样的局面,瓦剌发生混乱就一定是坏事吗!
这起事件当真没有亦力把里的影子?
亦或是脱欢在暗中玩阴谋,意图扳倒太平首领的地位?
他下意识望向朱棣,更好奇眼前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心里到底都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