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踢皮球
朱瞻墉并没有注意这点小细节，他接过折子后简单扫了一眼。
心中不禁寻思，这瓦剌看来也不全是一帮饭桶！
在情况紧急的时刻，竟能够放下面子主动向大明求助。
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名声，而非化解矛盾！
倒不如说，亦力把里如今来这一下，这仇已然在瓦剌心中种下，迟早会打回去。
他旋即将折子递给了自家老爹。
朱高炽仔仔细细看完后，脸色有些凝重。
“真是奇怪，上次亦力把里使臣前来，朝廷这边就主动遣人派信叮嘱瓦剌，化解两方干戈！”
“怎么现在突然间就打起来了，还是选择在冬日突袭，这是摆明要咬掉瓦剌一块肉下来。”
朱瞻基看着眼前的折子，心中想法和朱瞻墉差不多，只因当时老爷子就曾过问他们此事。
眼下老爷子叫他们过来，并非是要商量如何帮助瓦剌。
老爷子想绕开这阳谋之局，再给瓦剌南边的战事加把火！
朱高煦沉声道：“这还看不出来吗，瓦剌肯定没把皇上的旨意当回事，不然亦力把里怎么可能会出手！”
朱瞻墉诧异地瞥了一眼朱高煦，对方这番发言，对老爷子而言简直就是犯瞌睡递枕头！
朱棣脸色虽不见波澜，但还是颔首道：“如今瓦剌不主动扩张战事，拖延着战局，就等着咱们这边派人去亦力把里！”
“只是战事刚起的时候，歪思汗就应该得到消息，可亦力把里没有动静，瓦剌南边的入侵依旧持续！”
“看来歪思汗是想装瞎，打算利用这次侵袭，安抚国内民心！”
“一个个都是人精，全都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
朱高炽意识到不妙，连忙说道：“皇上，此事我们须得马上制止，亦力把里也闹够了，该收敛了！”
“不然任由他们继续闹下去，届时亦力把里注意力全集中在北边，儿臣就怕帖木儿帝国会抓住破绽！”
朱高煦眉头一蹙，似乎也意识到帖木儿帝国的麻烦之处！
对于帖木儿帝国而言，亦力把里是死对头，又是进攻大明的阻碍，肯定早就想拔除了！
至于瓦剌，同样在帖木儿帝国这边不讨喜。
本雅失里先前就曾投奔帖木儿帝国，后来逃亡去找马哈木，最后落个惨死下场！
现在看似只是两个地方的小摩擦，偏偏牵一发而动全身，极有可能会弄出大动静。
他余光瞟了一眼朱高炽，明白老大在顾忌什么，无论是瓦剌选择起战或是帖木儿入侵，都将会让大明有出兵的机会！
老爷子这是想打仗了！
朱高煦心中一沉，如今他心中对征战反而无感，只想先将自己眼下的局势稳住。
可他清楚老爷子在想什么，更明白这个节骨眼要是和对方作对，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现在局面反而将他推到了两难境地！
反对掺和一脚，搞不好南线贸易就得玩完，可是一旦答应，说不定他就会被派到西边。
如果老爷子还要亲征，他们肯定也得跟随！
朱瞻墉这时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两兄弟心里显然有了主意。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道：“皇上，我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亦力巴里和瓦剌的冲突本就与我们无关！”
“贤义王此举多少有些推脱责任的意思，但此事起因本就是瓦剌无故侵扰亦力把里北地，眼下应速速派人传令，分别去亦力把里和瓦剌，让他们各退一步，妥协和好！”
朱高炽神色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朱瞻基会这么发言。
这番提议看似是在替他这边说话，但实际上对局势毫无用处。
瓦剌踢皮球，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再把皮球踢回去，静观其变！
朱高煦眼睛微眯，暗道妙哉，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朱棣的脸上也终于浮出一抹笑意：“瞻基，还是你对情况看得比较透彻。”
朱瞻墉摸了摸下巴，自己大哥的建议，无非就是让事情回归原本状态。
不过瓦剌要是真的和亦力把里和好，搞不好反而间接帮了脱欢。
如何去加把火刺激矛盾，才是当下最该考虑的事情！
在他看来，似乎只能赌一把了。
看牧黑尔的报仇决心够不够坚定！
朱棣肯定了朱瞻基的提议，正准备散场时，朱高燧突然站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众人神色皆是一愣，不明白这是要搞哪一出！
朱棣眸光一垂，疑惑道：“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
朱高燧脑袋猛地朝地面一叩，“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今日大家都在场，儿臣想向大家道个歉！”
他先是抬起泛红的脑门，看向朱棣：“皇上，儿臣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犯下大错，实属不该！”
他扭头看向朱高炽这边，朝着朱瞻墉三人又是一叩。
朱瞻墉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扭头瞥向朱高煦，隐约间看到朱高煦微微弯起的嘴角！
朱高燧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大哥，还有两位侄子，是我对不住你们！”
“当初未能查清事由，冤枉了瞻墉还连累了整个太子府。”
“此事对我一直如鲠在喉，今日皇上见证，你们想如何处罚我都行，请原谅我的一时愚蠢！”
朱瞻墉嘴角一抽，好一句“一是愚蠢”。
居心叵测的计划，到头来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带过。
还特地当着老爷子的面这么做，试问他们除了原谅，还有什么选择！
朱高炽叹了口气，上前将朱高燧扶了起来：“老三，你别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知错就好！”
“当初瞻墉做事也有些冲动，我这个当爹的，也替他说声对不住！”
朱瞻基脸色微微一沉，一言不发。
当时他可是跟随一同去青州的，也目睹了自己亲弟弟落入诏狱的遭遇！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在青州看到的那副惨状，在他看来，朱瞻墉当时打得都算轻的。
朱高煦这时凑上前来，一把揽住朱高燧的肩膀：“往后你更要好好反省，将功补过，好好用余生去偿还这些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