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连绵的光
随着公交车的一路摇晃，许寒鸦坐在座椅上，看着日光转换为无穷的黑色夜幕。
自己从白天的明黄色光影里坐入了一片白炽灯的灯光之下。
昼夜轮转，日夜不休，高耸的车窗略有些卡顿，灰尘堆积在缝隙之中，堵塞着窗户前进的轨道。
废了一点力气把车窗打开，晚风渗透着些许街道旁的烟火气，和着鸣笛声和汽油燃烧的刺鼻味道。
绵延的从远处吹了进来，轻轻把手肘搭在不锈钢护手的边缘，许寒鸦将脑袋搭在胳膊上。
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红绿灯拦住了所有钢铁洪流前进的脚步，庞杂密集的车流像是流状的膏体堵塞在道路之中，密不透风。
唯独河岸之中的河流透露着些水波粼粼的美感，上方的一轮半圆的月色在水面上破碎。
是极美的。
于是，她就这样看着漂泊荡漾的波光，一路悄无声息地在终点站下了车。
本来以为会很难找，结果许寒鸦还没在公交总站走出来几步。
就看见绵延的江边静静地伫立着一道道高大的建筑群。
周围行人稀疏，大部分都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远处的水晶大厦上方闪烁着环形的光芒，下方的展示屏跳动着科技园三个字。
嗯？
这里原来是一片科技园区吗？
许寒鸦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还没有多想，她直直地抬起头看去，结果就看见最显眼的几处圆球建筑连接着流线型的弧形底边。
围绕着森严的大厦。
淮海科技集团。
许寒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明信片。
她原本以为顾栖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庞然大物吗？
之前还以为顾栖靠着仰人鼻息地养活公司
自己属实是小丑了。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许寒鸦深呼吸一口气，顺着道路一直来到了淮海集团的公司入口。
看着前方闪烁着亮光的门禁，些许员工从上方提着手提包鱼贯出入。
其中有些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许寒鸦，但是很快又事不关己行色匆匆地挪开视线。
银灰色的流纹从上方的楼层边缘亮起，颇有层次感地层层黯淡，最后化为无形。
两个前台的员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点前来的许寒鸦。
其中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女人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她。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许寒鸦环顾了四周，看着伶仃几个员工，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声。
“请问，顾栖，顾总他现在还在公司吗？”
听到这句话，面前的两个前台眼神顿时变得不一般起来，两人齐齐扫射了许寒鸦全身上下一眼，笑容掺杂上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许寒鸦不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前台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然后从旁边抽出了几张表单。
“请问您有预约吗？”
“还是说是之前就登记过的客人呢？”
“”
听见面前客服的话许寒鸦表情有些微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一趟可能要无疾而终了。
毕竟打电话通知顾栖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算了，万一对方还有工作，那么自己不就是没事找事
“好的，麻烦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前台的客服就已经拿起电话，快速播了出去。
“喂，周特助，现在公司前台有一位名叫许寒鸦的小姐在这，说是来见顾总的。“
“请问特助您那边有登记吗？”
许寒鸦脚步停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和前台的客服说了些什么。
只看见前台的客服脸色立刻变了，在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许寒鸦，眼里带上了一丝郑重。
听着面前放下电话的咔啦声，许寒鸦清了清嗓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前台人员。
前台的矮个女人笑着对许寒鸦说着。
“许小姐，周特助说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他即刻下来带您上去。”
“啊，好的。”
许寒鸦一愣，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现在这个关头，顾栖见到了她，不知道又作何感想？
她有些无言。
前台的两个客服微笑着打量着许寒鸦的装束，视线为微微在她翘边的运动鞋上停顿了几秒，最后又慢慢地挪开。
两人始终保持地得体的微笑，没有任何反应。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一边的员工电梯快步走了出来。
走到外面的前堂看见站在看台前面的许寒鸦的时候，男人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随即微笑着走上前来。
“你好，许寒鸦许小姐是吗？”
许寒鸦看着面前微笑着看向她的端正男人。
也抬起眼睛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周勋扭头看了一眼站立着的前台客服，不动声色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躬身往一边让出了一个身位。
“许小姐，这边请。”
许寒鸦没有多说什么，抬起脚往前面走去。
后方的两个前台看着淡定的许寒鸦和周勋严肃的神情，眼神快速交流着些什么。
一边往前方走着，周勋小声地朝一边的许寒鸦说道。
“许小姐，顾总他现在还有一个会，脱不出身来。”
“所以等下还请您稍等片刻。”
许寒鸦看着面前跃动的电梯上升符号，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让你跑了一趟。”
“我今天也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看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周勋听见许寒鸦的话，连忙说道。
顺着电梯的视角一路往上，一直到最高层的地方，许寒鸦看着面前严丝合缝的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面前一道澄净的走廊往左右两边交错展开。
周勋带着许寒鸦一路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请她在一边坐下之后，周旭从一边放下茶盏。
“许小姐平时喜欢喝什么？”
“水就好。”许寒鸦抬起头来朝一边的周勋笑笑。
周勋笑着点头，拿起茶盏在一边走开了。
看着周勋离开的背影，许寒鸦缓缓站了起来。
面前的办公室宽敞而冷清，只有几棵长青的植物驱散了几分冷寂的意味，其他的所有摆件毫无个人的情绪可言。
银灰色的办公桌前面，只放着一块鎏金的立牌，上面写着顾栖两个字。
这个时候，许寒鸦忽然察觉到办公室门口斜对角的百叶窗里面传出些许的声响。
她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
细腻洁白的百叶窗层层叠叠地交叠在那边的窗户之上，将里面的光遮挡着严严实实。
依稀人影晃动着从缝隙中挣扎出几分残影，倒映着一角在许寒鸦脸上，晃得她有些恍惚。
许寒鸦下意识地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下了百叶窗的一边，成片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一个穿着洁白衬衫的男子站在会议桌的最前面，拿着翻页笔神情冷淡的朝面前的人们在说着些什么。
玻璃的隔音性极好，许寒鸦甚至不能听见顾栖的声音。
只能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脸上挂着一抹时有时无的微笑，轻松写意地和与会者探讨讲解着正上方投影ppt的内容。
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栖在工作中的样子。
周围的光仿佛交织在他的身边，这个在自己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工作的时候却出奇的好看。
看着他微微侧过身子，洁白的颈脖在许寒鸦这边的视角中看得一清二楚。
一直绵延到衬衣包裹地服帖的肩膀之中，许寒鸦看着看着，有些难以移开视线。
明明开着空调，但是她却觉得头皮发麻。
男子完美的侧脸在窗户的一角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看见在细碎的头发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睛。
空调的凉气缓缓吹拂过来，让她不由自觉一激灵。
当她回过神的身后，许寒鸦在面前的镜子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盯着顾栖看了许久。
会议室内的交谈还在继续，紫发的少女站在窗外的黑暗之中，窥视着里面那么散发着光芒的人影。
就好似在寂静的午夜，夜以继日地守候着天空边缘即将泛起的鱼肚白。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不远处那个男人悄然吸引过去所有的视线。
但有些东西似乎就是这般难以说清。
看到这里，许寒鸦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该用一种什么心态去面对顾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