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哭猫
宋诺很久没来过程舟家里了，他家门口的空荡荡一如既往，对门已经关上了艳红的对联和喜庆的挂饰。
对比之下程舟这边就显得越发地冷清。
程舟打开门，开了灯灯，让宋诺先进去，然后自己再出来拎放在门口的东西。
客厅比之前拥挤了些，大概率是因为有了餐桌，茶几置物层里多了些瓶罐，宋诺猜测应该是茶叶。
此外，好像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程舟，你快吃这个，一会凉了。”宋诺拿过程舟放在餐桌上的保温盒。
程舟把那两袋东西放好，看过来：“这是什么？”
“饺子。”宋诺打开了一层，“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然后又小声补了一句：“有几个是我包的哦。”
程舟看着盒子里的饺子，还冒着一丝热气，显然是刚出锅就被装进去了，他的心被这还冒着热气的饺子狠狠地暖了暖。
而且，还有她亲手包的饺子，他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见这么好的人。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他。
“谢谢。”他呐呐地出声，好像除了这句无力的谢谢他真没有其它办法了。
他眼里不自觉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借口去找筷子移开视线试图掩盖越来越湿润的眼角。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除夕里，他似乎变得感性了起来。
客厅开着暖气，有些闷，宋诺把围巾和帽子摘下来放到沙发上，然后又脱了外套才觉得轻松点。
她看向程舟的方向，发现他正双手撑在厨房的灶台上，头微微向上仰着。
筷子在上面？宋诺有些疑惑，不太可能吧。
正当她准备问的时候，程舟蹲下身，利索地拉开一层抽屉，然后顺利地拿出一双筷子。
站起来顿了两秒才转过身来，从容地把一双筷子递给宋诺。
宋诺接过，总觉得程舟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程舟给宋诺拉开一张椅子，见她坐下后才在她旁边坐下。
没拿碗，他们就着保温盒吃，宋诺把保温盒推过程舟那边一点，示意让他先吃。
程舟夹起一只饺子，往嘴里送，眼眸没敢往上抬，因而错过了宋诺眼里的期待。
好在宋诺的语气也同样让他听出了期待，见他咽了下去，宋诺有些紧张，盯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吃出这种味道了，是家的味道，让人怀念的味道，本该已经遗忘但在这一刻全然冒出来的味道。
他的眼睛又热了热，头往下垂得更厉害了。
宋诺听见他说好吃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她包的，然后才知道程舟哪里奇怪了，他刚才一直垂着眼睛，没看她。
而且现在明显垂得更低了，她慌了，唯一的原因就是这盒饺子了。
“程舟，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饺子呀？还是饺子不好吃呀？”她也把头低下想看清楚程舟的表情。
察觉到她的动作，程舟把头往旁边偏了偏，“没有不喜欢，饺子也很好吃。”
宋诺看到他偏头过去更加不信了，她直接蹲在两个椅子的空隙里，以图看清楚他的表情。
程舟听到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转过来，宋诺一下就看清了他的表情。
眼里蓄着泪水，但是没掉下来，眼角还有点红，看着有些委屈，也有些可怜。
宋诺的心瞬间被揪了一下，“程舟，你怎么了？”她尽量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程舟没想到自己一转头就被宋诺抓了个现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很狼狈，不想让她看到，但是对上她的眼睛满脸着急的表情，他又移不开。
他觉得很委屈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眼泪像是得了指令般掉了下来。
宋诺慌了，她从来没见过程舟这样脆弱的样子，她抬手想给他擦眼泪，说话都哽咽了起来：“程舟，对不起。”
程舟躲开她的手，双手交叠在桌子上，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他想说不关你的事，但是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诺更难受了，觉得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带来的饺子让他吃了他才那么难受的。
她站起来，看着程舟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她拍着程舟的后背安慰着他，“程舟，你别哭啊，对不起。”
程舟过了五分钟才平复过来，他抬起头，也不管丢不丢脸了，“我妈妈，之前也给我包过饺子。”
他说得很慢，但是宋诺听懂了。
所以，他是……
宋诺还在抽泣着，“程舟，你……你是想你妈妈了吗？”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想妈妈了，虽然她最后抛弃了他，但是她也曾给过他许多温暖。
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梦。
宋诺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没再问其它的，就静静地陪着程舟安静。
程舟没一会儿便走出来了，他抬头看向还站在他旁边的宋诺，刚刚内心的空虚仿佛得到了慰藉。
他抽出一箱纸巾，给她擦了擦脸，眼里流露出温柔，“小花猫。”
宋诺努努嘴，也抽出一张纸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大花猫。”
两个人同时笑出声。
“袋子里面的是什么？”程舟余光看见拿过来的两个袋子，问道。
“哦，是你今天要去买的东西，想不到吧。”宋诺走过去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东西。
程舟没懂什么意思，直到宋诺把对联拿了出来。
“这是我妈买的。”宋诺指着对联，看着天也不早了，“我们快贴上吧？”
程舟眼角又热了热，不过他忍住了，他点点头，“好。”
打开门准备贴的时候宋诺想到一个问题：“程舟，你有用来贴它的东西吗？”
程舟愣了愣，他倒是真没想过这个，他想了想，点点头，回房间拿了一卷透明胶。
贴好了对联，门口看着总算是有点年味了，宋诺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大写的“福”字递给程舟，“程舟，这个给你贴。”
程舟拿过，对了下位置，学着对门把它倒过来贴。
“程舟，福到了哦。”宋诺俏皮地在他旁边念叨。
门口贴完后，宋诺又把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程舟觉得她可能真的能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给他搬过来了。
程舟的心这下是真的被填得满满的了。
临走之前，宋诺还红着脸跟程舟说最后一句话：“程舟，今晚记得要洗头洗澡，还要把脏衣服都洗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