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笑脸饿虫
说起被迷住,我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鬼迷心窍”,比喻做事稀里糊涂迷茫不知如被鬼迷一般,这实际上只是一种比喻的表述,并不是说真的遇见鬼被迷得不知所措。然而我在饿死鬼公路的状态,可谓实实在在的鬼迷心窍。
一直沿着一个方向,到头来又回到了原地,说是一般的迷路我是不会相信。这里又不是荒漠、海洋与森林,方向岂会那么难以分辨?
于是,我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想了想,觉得我和老柳可以一起走着看看情况,就对他说:“要不现在咱们一块儿往回走,看看情况?”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但总比没有或者某些激进的想法好。
老柳看着我,露出希望不大的眼神,思考片刻,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便和老柳起身,保持肩并肩平行前进。
事情果不出我俩所料,我们只是行走了一会儿,就隐约看见了前方蒙蒙亮亮的光源,等我们再走近点,赫然发现,我们又回到了原地。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沿着反方向还会走回来。
这时,老柳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开口对我说:“我觉得咱们大可能是因为鬼迷住而‘鬼打墙’了。”
鬼打墙这个名词对我而言,再熟悉不过,我听过很多有关鬼打墙的恐怖故事,它的出现总会与被鬼怪缠身有关。
我原本是不太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打墙存在的,我把它们都归结于迷路,但自打我进入羊肠客栈以来,脑海中恐怖的经历清晰在目,我又不得不对这个词重新换个看法了。
“其实‘鬼打墙’也不一定是有鬼怪在跟着我们。”老柳神色严肃地看着我,说出自己的看法,“在视线不足,神情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缺少参照物,就容易兜个大圈走回来。”
对啊,这点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可以说是精神高度集中,再紧张不过了。
加上饥寒交迫,视线不清,以及笑声引发的阵阵遐想与恐惧。纵使没有真正的灵异玩意儿叨扰我们,方向感与空间感出现差错也极有可能。
“郭子啊,我不敢确定我分析的是对的,慎重考虑。”老柳说完,又加了一句,以表示他也不确定的心理。
在当时,老柳的这番话虽然很多地方都有点儿牵强,但不管真假,他确实给了我很大提示与帮助。哪怕是他的分析完全不对,我觉得他的想法对我接下来所作所为也可以稍微大胆的尝试下。
想了一会儿,我说:“既然我们逃不出去,不如我们就地歇会儿?”
“歇一会儿?为何要这么干?”
我解释说:“咱现在听了那笑声,又跑了这么远的路,眼下在这个乌漆麻黑的地方,心里面要是感觉不害怕不就有鬼了。你刚刚不也说过了吗人在高度集中状态下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待在原地放松一下不正好适合我们。”
老柳听完,觉得我说的颇有道理,况且除了这个也再无其它办法,虽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无奈只好答应。
我俩便顾不上什么了,又找了一处足以完全遮住我俩身影的草垛,躲在后面席地而坐,我拿出背包,翻找出点儿粮食给了他。
“吃点吧,吃完我们再试试。”
老柳明白我的意思,他接过了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我把手伸进背包,本想拿些高糖面包之类的食物充饥,手却在包里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凉光滑之物,我下意识还以为那是面包的真空袋子,不假思索地拿了出来。
然而我把手抽出来一看,才发现那个东西根本不是食物包装袋,分明是一个的黑色的不明球状物体,上面还残留着阵阵恶臭。
这令我直接懵在原地。
我不解地盯着手上的东西发愣,这是什么东西,是食物?松花蛋?关键是松花蛋哪有这么大的。
就在这时,老柳看过来,见我手上抓着那东西,忽然指着我手说:“天啊,郭子,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这么说,我的手掌心顿时传来瘙痒痒的爬行感,赶忙回过头去查看,所见之物吓得使我大气不敢喘。
我手上拿着的那黑色球状物体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个有生命的怪虫子,巴掌大的球形身体上隐隐有个肉嘟嘟的笑脸,它的下半面长了几条腿,如节肢动物般形状,一眼看起来像是……大蜘蛛,或者……吸饱了血的大蜱虫。
如果说这玩意儿是蜘蛛,倒还好说,尽管蜘蛛看起来毛骨悚然,但分布在丘岁山的蜘蛛都是无毒或微毒的,咬一口毒不死人,最多手疼几天。
相对于蜘蛛,我更害怕的是蜱虫,这玩意靠吸血传播各种病毒,超级难治的那种,一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
我曾就因为家里出现过疑似蜱虫形状的昆虫而彻夜无眠的搜索,还好那只是个豆象。
这一瞬间,我大喊一声:“woc!”,用力甩手。甚至有点想到如果不能甩开它,就赶紧剁下手的冲动。宁愿失血而亡也不要让这玩意儿祸害我。
所幸,在我用力甩了一下手后,那个家伙被我用力摔了下去,重重砸在了地上,四肢朝天,不断挣扎。
我赶紧退后了几米,把背包扔在地上。偷瞄一眼里面还有没有这种怪虫子,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
回看一眼,我这才发觉这个几乎占满我巴掌大的虫子竟然长着一张类似人类的嘴唇的结构,整整齐齐的牙却是像昆虫的尖锐,在这些牙齿中,有一对明显的长刺,好像锋利的针头。
为了方便,我便把这种恐怖的虫子称作为“笑脸饿虫”了,因为据我后来所知,这种虫子可以算得上是昆虫里的饿死鬼了,它永远是饥饿,它会逐渐吸干人的血,啃食人的肉,直到那个人只剩下一具枯骨前,虫子都不会停止进食。
笑脸饿虫四脚朝天挣扎了一会儿,骨碌一下翻过了身,六腿并用啪嗒啪嗒的便往黑暗中去了。
老柳很明显吓到了,一直重复:“我去,那什么玩意儿啊!”
显然,这个虫子我和他见都没见过,也无法回答他,不过这个虫子既然是从我背包里钻出来的,我极其怀疑它是趁我们不注意,爬进去偷吃我们的食物。
可这冲虫子是什么时候找到了机会爬进去的?
一想到这里,酸水几乎要喷了出来。我吃过的东西,要是全都被这种恶心至极的虫子爬过的,换谁都难以接受。
于是我就往背包里看了看,果然不出我的意料,笑脸饿虫几乎啃光了我那三包高糖面包,留下恶臭扑鼻的粘液与如翔般的黑色胶状体。
“呕。”
我干呕一声,一旁的老柳心领神会,也没说啥。
我背包里的粮食本就不多,如今又是让那怪虫糟蹋一下,能用于充饥应急的更是少上又少了。
被虫子污染了的那部分不能要了,倒了出去,只把未遭毒手的留下,如此做减,我估算包里可怜的粮食最多够支撑我们一个多小时。
说起时间,我忽然想到自己的表不是坏了吗,就问老柳:“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离天亮还有多久?”
老柳说:“我刚到饿死鬼公路的时候是快七点了,然后一直在这里晃荡,没有顾得上看时间,你等一下我看看。”
快七点,老柳说的那段时间我们大队人应该是刚踏入羊肠客栈不久,碰上了老大爷。
老柳拿出他的腕表,一脸凝重地说:“八点四十六。”
“啥?”我忽然瞪大眼睛,这时间怎么想也不对啊。就以我的经历来看,在羊肠客栈,我前后算起来,只用了一个小时?
“我靠,我这表应该是坏了。”老柳说,“分针秒针走一步要卡很久,有时还会往回拨。”
“你的表也坏了?”
“也?”
我看了看我的机械腕表,上面的时间显示的和老柳一模一样。
老柳抱怨道:“说起来真是晦气啊,咱们俩的表同时坏了。”
我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在外面过一夜,管它丫的,一直等到天亮。我就不信这鬼地方没有太阳。”
老柳非常同意我说的话,便加上一句:“刚刚也吃过了,现在我们应该能破迷路了吧,再走走看看。如果不行,那就一直待在这儿,应该也能行。”
“也好。”
寒风冷冽的刮着,我俩重新尝试往回行走,周围的草丛里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如昆虫爬动的声响。有时候把头猛的扭过去,隐约能看见一两个笑面饿虫飞速爬过产生的圆影。
我让老柳注意一点,老柳也明白草丛里这种虫子根本不止一只,刻意放轻脚步,生怕那怪虫听到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