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昭陵六骏
“别人家的将军出征都好不隆重，少爷你也不讲究。”
小环摆弄着碗筷，没吃饭就上楼了，就知道他半夜会出来找吃的。
三女都没睡，显然都在等着。
“少爷，别人家的将军都有自己的战马，你呢？打算带老胡上战场吗？”
李将军的马厩里就一匹老马，委实寒酸，别说上战场了，上街都费劲。
上官婉儿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小环已经换成了士籍，还愿意留下做个丫鬟，加上那些虚无缥缈的斩妖传闻，显然已经看出这位李将军的真实为人并非只是表面，于是也随意起来。
四人不分宾主，围在亭中用餐。
裴清如一直给李怀真夹菜，自己也不动筷，柔情似水，双眸中含着担心神色。
小环用筷子轻敲碗沿，“清如姐姐，别想着干坏事，出征前不吉利。”
裴清如羞红脸，缓缓垂下头。
“吃饭吧你。”
“啊！少爷，你居然敲我的脑袋。”
……
李怀真的出征很潦草，只有五骑护卫跟随，令人齿冷的是，陆沉心居然也跟着来了。
女皇陛下体谅其是带病出征，只给了她一个监军的差事。
这下，正中下怀。
五个护卫是军中粗汉，开始很不待见这个没有半点战功就做到四品将军的少年人。
直到李怀真一路骑行，速度比之鸿翎急使还要快，才服服帖帖。
令他们信服的是，如此快的速度，还没有一匹马暴毙，每到换骑早早就会有最健壮的战马等候，他们从未见过马匹有此等表现。
一路急行，没有一匹马使性子。
“将军，这是去长安的方向，我们不应该去播州吗？”
去播州和长安其实是一个方向，只是李怀真拐了个小弯。
李怀真比谁都知道战事吃紧，也比谁都想早点结束南诏的事，只是昭陵他不得不去。
“我要去取点东西，你们和陆大人可以先行一步。”
有人道:“那可不成，我等可是将军的护卫。”
给天官配护卫有点画蛇添足，可这是军规，李怀真现在还不是天官，这让李怀真有点束手束脚，这几天若不是等他们，自己还能在快点。
“行，那你们就跟上，什么都不要问。”
又是一路急行，直到夜深李怀真才下令休整。
此处距离昭陵还有十里，几人在树林中草草安营扎寨，几个护卫识趣般远离。
篝火上烤着一只山鸡，只是盘坐的两人都没有去翻动。
这一路上，他和陆沉心始终看不对眼，即使李怀真感觉她没有以前那么冷了，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南诏的事不提，安禄山，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陆沉心似乎有些疑惑，“安禄山？现在没有什么三镇节度使，我也是去了后世才知道安史之乱，怎么？你发现安禄山了？”
李怀真收回目光，看来她还不知道安禄山的事。
“范阳，平卢，河东，这三镇节度使有谁是胖子？”
陆沉心只是略微思索，“胖子，你是在说河东节度使范鳌吗？他不是天官。”
“如果我告诉你，他可能会是现在最强的天官你会信吗？”
“最强？无知，最强的天官应该是裴继和弧度宇傲。”
“对牛弹琴，当我没说。”
雪白细腻的脖颈上映着火光，不得不说陆沉心很美，此时的她感觉李怀真很陌生，像是什么事都知道一样，自己在他面前变的很透明。
此前那种卑微的关系，似乎在发生逆转。
李怀真也在思考他们的关系，陆孝莆他一定不会放过，到时候她会怎么对自己，李怀真不知道。
“那件事，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
“所以想让我入赘的事就不要想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陆沉心很是迷茫，“李怀真，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读心之类的法门。”
“是，你若是想杀我可以动手了，不然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陆沉心猛然握住剑柄，随后又缓缓放下，“看来你现在很讨厌我了，连这种谎话都能说，洛阳早就有这种传闻，你能知道也不奇怪。”
话不投机半句多，简单啃上几口烤鸡，李怀真起身。
“不要跟着我。”
女皇让她来监军，未免没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走出几人视野，李怀真翻身上了匹野马，向昭陵奔去。
柏树森森，李怀真穿过石像生，沿街而上五段九九八十一层台阶来到陵墓门前。
现在还是大唐的天下，应该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寻找片刻，李怀真找到了镇墓用的石兽貔貅，划破手掌，按了上去。
到底是不是李唐血脉，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验证，蓦然间，重达千斤的石门轰隆打开。
李怀真毫不犹豫走了进去，甬道内点着长明灯，李怀真直接来到断龙石前。
鬼珠激射出几团黑气，诸葛先生再次施展了招魂法阵。
黑雾在头顶盘旋，不久后，出现了一位帝王的虚影，那人并非身着龙袍，而是穿着白色铠甲，目露精光，气派威武。
一代明君缓缓压低视线，在李怀真的脸上停住。
“少年，是你召唤了本王。”
李怀真压身行礼，道:“不孝孙李冲之子李怀真见过太祖。”
帝王目光游离，片刻后恢复清明。
“能安然无恙来到这里，当是吾后人无疑，好孩子，好少年。”
李怀真微微颔首，只听帝王问道。
“今夕何夕？我大唐江山安在？”
李怀真被这句话噎住了，思考片刻说道：“不瞒太祖，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现在是武周执政。”
帝王大怒，“武周？李淳风那小子没有骗朕。”
李怀真还想劝几句，不想太宗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李怀真在心中感叹，不愧是马上打天下的帝王。
“那你今日所为何事而来？我能感觉到你很不简单，既然是我李唐子孙，应该能替朕解决好这些事。”
李怀真心悦诚服，能压住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论文治武功，李二陛下可以说屈指可数。
他这辈子最大的诟病就是玄武门夺政，而后还霸占了弟媳。
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无奈，当时太子和齐王已经动手，他不发动政变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就连一代贤后的公孙‘无垢’都披甲上阵，做好了失败后带着儿子赴死的打算。
至于霸占了弟媳，李怀真能够理解，这是胡人的传统，古时人们生活艰难，男人死了女人很难存活下来，就形成了不分辈分，男死女随亲的原始规则。
这也是李治能接受武媚的原因之一。
“借马。”
李怀真猛然回神。
“哦？借马？朕的好马有六匹，你想借哪匹？”
李怀真的嘴角挂上坏笑，“太祖，小子也不知道借哪匹，要不让它们自己选择小子可好？”
“哦？让它们自己选择？好，朕也想见见你有何奇特之处。”
李怀真微微点头，全力发动了清秋络马诀，片刻后，甬道里出现了六匹战马的幽灵。
这六匹战马神态各异，匹匹俊逸，分别是：拳毛騧，什伐赤，特勒骠，白蹄乌，青锥，飒露紫。
这是李二陛下纵横天下，所骑过最好的六匹战马。
李怀真虚抬手掌，按向六骏方向，奇异的白色怒气蔓延开来。
六骏感受到了这份能量，纷纷踏蹄，张口嘶鸣，而后奇异的事情发生，那六道幽灵体开始融合。
不久后，一匹高大异常，口喷紫气，脚踏青光，鬃毛雪白的战马出现在眼前。
新马结合了六骏所有优点，一眼看去，如实质化一般，有种十分狂野的威能。
“好啊，好，朕今日看到了神迹，好儿孙，好少年啊！”
李二陛下看到六骏新生，顿时老泪纵横，“此马，不用借了，朕赐给你了。”
“怀真多谢太祖，还请太祖赐名。”
李二是看了又看，眼神中充满了欣喜之色，六骏原有六名，怎么取都无法割舍。
“罢了，既然赐给了你，你自己起名吧！”
李怀真略微沉吟，“六骏随太祖东征西讨，踏遍万里山河，幕极寒，见朝露，今日复生少了点生气，叫‘踏雪’如何？”
帝王略微思索后击掌，说道:“周而复始，瑞见朝露。‘踏雪’，甚好甚好，就叫‘踏雪’了。”
帝王仿佛又回到自己的征战生涯，踏过千里雪山，立马临绝顶，一览壮丽山河。
“太祖，现有南诏作乱，怀真不便多留。”
并非李怀真拿了好处就想走人，现在的时间实在紧迫。
闻言，李二出现颓废神色，有些不舍，但他身为马上天子，自然知道军事比任何事都要紧迫，于是说道：“去吧！莫要辜负了朕，莫要辜负了踏雪，若有时间，回来看看朕。”
“是，怀真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