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动不动就灭门 吓唬谁呢
骤然就将灭人满门的话说出了口,毕节一时心里很不舒服,因为这次本来就没有必要跟这些燕国头铁打交道,甚至都无须与燕国人接触。结果,正事还没干呢,就搞出这么多波折,无非是太子殿下觉得恶心一下弟弟很好玩而已。至于燕王太后如何与太子这边取得了联系,想必是秦国和仙门还有弄玉公主的那份情分在。
但不舒服也不过是觉得太子被秦人利用了而已,而且秦人以后肯定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这些修士渗透进来原本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的,毕竟面对高深莫测的中山老人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但既然安平君这些人冥顽不灵,堂堂王朝太子欺人太甚又如何,所谓守礼仁义谁还在乎。天下处处背信弃义之辈,大周朝再固执下去,可真就完了。
听了毕节的一番话,安平君顿时怔住了。因为有了十几天前被突然挟持了一次的教训,所以早在三日前,王室聚居区的禁制大阵就已经开启,又不是强力破阵,这么多高手能不触动诸多禁制而悄声无息地进入这里,那只能是有人放进来的。
让安平君觉得心中一凉的是,没有禁制大阵保护的各家府邸,即便毕节这些人不出手,只是听任齐军破城之后,各家的老幼妇孺只能任人屠戮了。
再一联想到十几日前他们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制住过一次,安平君佝偻起了腰,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不堪了。片刻之后,他惨然一笑,“破禁的方法是姬惟那个逆种告诉你们的吧。”
毕节点点头也不隐瞒,“贵孙不愧是名将之后,一身本领深得太子殿下赏识,不日将出任太子府突骑将,为我大周在雒都打造一支披甲突骑。”
此言一出,燕国众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应该是捆在一起被安平君的亲孙子姬惟给出卖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之后,很多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安平君颓然坐倒在软榻之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喧嚣的众人,并没在意大家在争什么,骂什么。他知道现在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怕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太子宗熙又施施然站起身,踱着步向安平君走来,不过没等走近就被毕节拦下了,安平君毕竟是已入通玄,实力本不弱于他,若是暴起出手的话,很难说不会伤到太子。
太子宗熙却摆了摆手,示意毕节让开,气魄十足地站在了怒火熊熊的燕国众人面前,看向安平君,“本太子替姬惟问你一句,你一生对得起燕国社稷,对得起姬氏宗庙,可你对得起你派出去当死间的儿子,对得起你那几个惨死的孙子吗?”
话一出口,本来怒目而视的燕国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在封君位上历经三朝的安平君已经二百多岁了,这一辈子算是儿女成群的,有十四子九女。女儿的日子还都不错,嫁入了各国的豪门。而儿子的结局就惨了些,十四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活到寿终正寝的。
其中十三个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还有一个小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在幼年就开启了血脉之力的儿子,被他送去齐国当了一名死间,也就是姬惟的父亲姬垣。
六十多年前,年仅十六岁的姬垣以战俘的身份被东胡人卖到当时还是姜氏当家的齐国。因为他的天生神力于是很快就从奴隶组成的敢死队中脱颖而出。并且在与楚越争夺淮北的战场上数立奇功。
曾经有一次单人独骑杀穿了越王亲卫的战阵,差一点就在战场之上击杀了越王,也因其勇猛被齐侯积赞为“吾之恶来”,甚至不嫌弃他身份低微将一王室女下嫁给他。
三十余年前,田氏代齐,骁勇善战的姬垣又深得齐侯和看重,也嫁了田氏一女与他,还真正不在乎他的奴隶出身,让他成为了统帅万人的一军之主。
齐侯得国不当,自是需要炫耀武力巩固声势,于是就趁着燕国与戎人激战北境之际,发兵数十万攻燕。
燕国危如累卵之时,姬垣与安平君共谋,在治水设伏,大败齐军前军,一战斩首数万,治水为之一赤。随后燕国联络其他诸侯国,这才有了五国伐齐,燕国也趁机大军南下夺回了被齐国占领的易城之地。
战后,姬垣为了在齐国的家人不得不随败兵退回齐国,但其死间的身份最终败露,后被齐王车裂于市,姬垣所生六子只有年仅十岁的姬惟被死士救出保住了一命。
姬惟躲过重重追杀逃回燕国后,当时的燕王易将其收养于宫中,曾有流言,燕王之位非姬惟莫属。不曾想二十余年前,燕王哙横空出世,用武力直接抢下了王位。
自然不甘心的姬惟也曾怂恿爷爷安平君对抗燕王哙,但最终安平君为了燕国大局,选择了拥立已经握有强大实力的燕王哙。而姬惟自此闭门不出,苦修了十余载,直到随家族南迁到易城后,姬惟的心思竟又活泛了,二年前称要出门游历,然后就一直杳无音信,想不到已经追随了大周朝的太子。
思量了片刻,安平君蓦地目中神光一闪,从床榻上长身而起,张臂疾声道,“燕国苦寒贫瘠之地,外有蛮夷时时劫掠攻伐,内有诸国磨刀霍霍,吾等既然身怀王室血脉,就自当以家国社稷为重,都去想着对不起谁,想着自己的得失盛衰,那我燕国早就亡了!”
他的一段话说得燕国王室贵族们血脉喷张,齐声随之怒吼起来。
太子听了这些人嚷嚷声,嘴角抽了抽,又狠狠地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狠话警告一下这些脑袋一根筋的武装贵族,但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恫吓归恫吓,真要是灭了一诸侯国的大量王室贵族满门,必然引发各国强烈反弹,也是遗患无穷。于是已经挑明形势的毕节悄然收起了气势,传音给安平君道,“都言燕王哙只怕寿不久矣,安平君也该为以后的事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