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法占据的无垠之地 只有斩草除根一条路可走
戎人王庭历经夏商周三朝仍然屹立草原之上,虽然天下风起云涌时也曾经被迫迁徙过,但从未面临如今逃无可逃的境地。这是真正要被连根拔起的死局,已经到了灭族的关头。
草原部落遇到天灾就会南侵劫掠,而与之临界的各诸侯国,哪怕是秦国之强,也没有绝对的能力去将对方连根拔起,只能是在攻守间反复厮杀,甚至因为劫掠的规模不大,近一二百年来,草原部落的入寇只被当做疥癣之患。
但是这一次,燕王哙联合赵国下了死手。说意外也不意外,因为执北方牛耳的中山老人一直极其仇视戎人。有个说法是,戎人屠灭了夏朝遗族,夺取了夏朝的核心财富与传承,其中甚至包括禹帝定鼎九州的九鼎下落。
这样大的秘密掌握在异族手中,自然是令人寝食难安的。但是,中山老人却一直没有亲自出手,所以要么是传说有误,要么是中山老人投鼠忌器。不过,这些秘密是否存在,随着戎人王庭的覆灭在即,可能马上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方圆数十里的王庭之中,激烈的厮杀声虽然停止,但疯狂的杀戮还在继续,勇于反抗的人是死光了,可戎人以十万计的妇孺还在。
几方都很默契地纵容着士卒对戎人王庭的彻底毁灭,因为肥美的草原总是让坚韧的蛮人春风吹又生,十几年后又将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
既然无法彻底占据这无垠之地,也只有斩草除根这一条路可走。
没有丝毫怜悯,甚至冷酷地毫无人性,无论妇孺老幼被面目狰狞的士卒从帐篷中揪出,一个个地被杀死在当场,存续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戎人王庭在刀兵之下宛如地狱一般。
燕王哙面无表情地远远看着这一切,他自是不会去同情敌人,就像戎人南下劫掠时何曾把燕人当做人,燕国边民多少年来不也一样是屡屡惨遭杀戮、血泪盈天。
不过,在燕王哙内心深处,大周朝人也好,蛮夷也好,并无什么区别。他也不理解自己这种和合而同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有了那段奇遇的缘故吧。
就在他略有走神之时,突然之间,一股不可名状的危机感袭来,感觉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燕王哙随即从马上纵身而起,直奔血腥屠杀中的王庭而去,疾驰中雷鸣般地嘶吼着,“撤!快撤!”
这一刻不只是燕王哙感觉到了危机,各方留守阵营中撤退的号角声都骤然响起,只是杀入王庭的那十数万将士,早已被血腥杀戮刺激得疯狂了,很难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仍是不管不顾地收割着生命。
撤退的号角声根本无人理睬,燕王哙见状也势若疯狂了,一把抓住前来阻拦他涉险的燕山剑士直接朝前面扔了过去,连连吼着,“燕山众!随本王杀过去!”其余剑士见状,也只好应诺一声,紧紧追随着燕王哙冲向了王庭中心。
被燕王哙飞驰中一脚踹回了原地的子之苦笑一声,他知道燕王哙是让他留守应变,但作为臣下,作为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燕王哙已经冲锋在前了,他又怎能枉顾生死后退半步。
只是当子之纵身再起时,王庭中心猛然间就爆发出一股无俦威势,处身其境者感觉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就像是被一股巨力拽着要压下来一般,所有人都在这威压之下身形一顿,时空似乎骤然静止了。
那是让人根本无从抵抗的绝望气息,王庭中心附近一片片的士卒来不及再发出一声声响就栽倒在地。
疾驰中的燕王哙同样身形一滞,但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猛地又发出了一声怒吼,毫不犹豫地作势直朝威势爆发之地冲去。可是忽地,他的身躯却又在空中猛地一顿,一道淡烟般的人影从他身旁一掠而过,而且随手按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扒拉到了地上。
燕王哙先是一怒,但随即收敛了情绪,朝着赶到身边的众人扬声道,“命令所有人立刻撤离王庭!也通知那两边,快,快!”
其实也不用他再下什么撤退的命令,王庭之中缓过神来的各方将士已经完全炸了锅,生死关头,不用人撵,丢盔卸甲地就朝四面八方逃亡了。
“收拢队伍!南方三十里外扎营!燕山剑派的留在王庭十里之外,随时准备接应!”燕王哙定了定神,再一次下令。
“是中山那位出手了?”燕山剑派的一位精悍老者小声问道。他名为白先重,贵为燕山剑派都山剑主,是燕山剑派这一次的带队之人,几乎整个剑派的大部分精锐力量都被带了过来,压力与责任实在是太大。
燕王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白师叔,刚才过去的是中山的三师兄,他说有点麻烦。”
“只怕这麻烦大了。那股力量……”白师叔有些心有余悸地望向王庭,他的境界离天人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却在那突然爆发出的威势之下,身体和凡人一样被紧紧束缚住了,这种生死不由己的滋味可不好受。
“都是生死关头了,戎人王庭的巫祝却一个都没有现身,本来以为他们是未卜先知为了给戎人保存些种子提前撤离了。”他也稳了稳心神,皱眉道,“现在看,这是要玉石俱焚了。难道他们真有办法可以请神降临不成?”
“神降吗?那恩师估计很高兴吧。”燕王哙听了却扯扯嘴角笑了笑,“他不是一直在寻找夏墟遗存吗,只怕他要寻找的祭坛之地就一直在这王庭之下。”
白先重听了脸色更凝重了,“这一仗可是死去了十几万生灵,其中大半可都是戎人血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派典藏里提到过夏朝时代的一些隐秘,用族人生命血祭会让飞升的祖灵或是崇拜的图腾降临。这一次看起来戎人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牺牲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只怕就是给中山那位专门设下的圈套。”
燕王哙听了只是微微一怔,然后笑了,“圈套套中的是谁可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