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卸货
又经过三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才到缅甸木姐。
到了之后,当地安排两辆皮卡车来接我们,像当年贩卖黑奴一样,我们把车厢挤得严严实实。
我跟小花和其他几个叫不上来名字的人在一辆车上,其他人在另一辆车上。
自此分别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后来是滞留缅北继续被压榨还是埋骨他乡,亦或是侥幸逃回国,不过凶多吉少肯定是毫无悬念的。
“我们被骗了!肯定被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进黑砖窑或者搞传销。”
车上一个人嘟囔道。
这时,车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其声呜呜然,如泣如诉,不绝如缕,大家悬着的心绷得更紧了。
我呆呆地看着远处,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切换,尤其当大东殒命深山老林,结局已经明朗了。
我知道肯定不会好过,但我没想到等待我的,会是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车子穿过集市、穿过村庄、穿过小河,在乡间小道上一路颠簸,梦游一般弄得路边芭蕉树叶沙沙作响。
眼到之处,低矮的茅草房、荒芜的田地,甚至有流浪汉在沿路乞讨,十分荒凉。
这是什么鬼地方,仿佛穿越到了国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自己都过得这么差,发展这么落后,还骗外地人来打工,好工作还能轮到我们这些普通的老外吗?
猪脑子都不会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会有什么正经工作!
事实上,缅北当地一天五六十块钱,一个月一千五六算是高工资了,人均gdp才1200美元紧随尼泊尔,常年稳居东南亚倒数第一。
但此刻,身陷囹圄,也只能像水里的一片树叶,水流到哪里,跟着漂到哪里。
皮卡车在路上行驶了五六个小时,兜兜转转来到了一片开阔地。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高墙,四五米的样子,上面还架着铁丝网,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全都是身穿绿军装手持ak的守卫,他们的眼睛就像老鹰一般犀利,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高墙电网,这是监狱的标配,莫非我们要被抓进去坐牢?
这阵势,在国内都不常见,搞得人手心冒汗,菊花一紧,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来不及多想,大门已经“嘎吱”一声很丝滑地被两个持枪门卫打开了,皮卡连速度都不减,动作娴熟地冲了进去。
进门的一瞬,我瞥到门口墙上挂着xx工业园区的牌子。
车子在园区转了一圈,稳稳地停靠在了一幢五层小楼前面。
此时,周围已经有一群打手拿着电棍蜂拥而至,把皮卡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满脸惊恐,被打手连拉带扯地推搡到了车下,活生生像“非洲二哥”鬣狗缴获了一只落单的角马,是掏肛还是咬喉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我们都很害怕,任由他们推来推去,也不敢反抗。
这时,我看见黑蛋也在那群人中,正嬉皮笑脸地和一个小伙嘀咕着什么。
那小伙年龄不大,黝黑精瘦,梳着中分,满脸横肉,凌厉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
他手臂上纹着一只蓝身红眼的“蝎子”,四肢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十分逼真,格外引人注目,看一眼就知道这货是个狠角色。
“黑蛋,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一边喊,一边拨开人群,朝黑蛋冲过去,想向他讨个说法。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时是梁静茹给的勇气还是自己热血上头,反正歇斯底里地吼叫引来了别人的目光。
两个打手见我向黑蛋冲过去,害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一个箭步冲上来,左右夹击卡着我的胳膊将我制服,紧接着打开电棍,不分青红皂白地往我身上乱戳。
电棍闪着蓝光,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格外瘆人,一下子就把我震慑住了。
自从小时候拿铁丝捅插线孔被电了之后,那种麻痛感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二十好几的人了,目前连零线火线都不敢接,哪还受得了电棍的“问候”。
电棍电得我满地打滚,“哇哇”直叫,身子不断地痉挛,四肢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足足被电棍“问候”了两三分钟,那两个打手才在黑蛋的示意下,不情愿地停了下来,似乎还意犹未尽,嘴里骂骂咧咧地飘着“国粹”。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涌哥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好久不见,这一路还好吧!”
黑蛋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喊他,先是一惊,然后定睛一看,见是我,探下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还泪汪汪,我呸!我看老乡骗老乡,背后来一枪。都说水不试不知深浅,人不交不知好坏,人人都有好皮囊,但未必都有好心肠。你连老乡都骗,你还是人吗?”
我躺在地上,抹掉嘴角磕破的血渍,一字一句地怒斥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秦涌呀,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你看我,不也是从穷小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样子!现在的缅北就是80年代的深圳,到处充满机会和希望,来这里淘金,你是选对了。”
黑蛋嘴角上翘,嘿嘿一笑,显得很得意的样子。
这时,蝎子命令所有“猪仔”排成一排,让两个打手逐个收缴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等物品,如果稍有迟疑,就拿电棍照着腰来一下。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乖乖上交了手机、身份证和银行卡。
这是刚到缅北的“开胃菜”,目的就是为了控制“猪仔”,防止逃跑。
这时有个黄毛畏畏缩缩地不想交出来,其中一个打手上前就是“哐哐…”两个大嘴巴子,看得有同样想法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再也不敢藏着掖着了。
这时,黄毛就像一头受惊的野驴,大吼着不干了,要回家,并转身往门口径直跑过去。
还没等他跑远,几个打手就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用绳子将他捆成了“粽子”,拖拽到蝎子跟前。
“看来你这个贱猪跑得还挺快,我让你跑!我让你给老子跑!”
蝎子一脸阴鸷,眼神里充满杀气。
话音刚落一个打手拿着老虎钳就朝着黄毛的脚踝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
清脆的骨裂声让人毛骨悚然,黄毛拼命得往回蜷缩着腿,但无济于事,疼得他“哇哇”直叫,不断地叫骂着。
“呦,还骂人,看来骨头挺硬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老虎钳硬!”
蝎子指着黄毛咆哮道。
只见一个打手拿着老虎钳,另一个上前掰开黄毛的嘴巴,“咔嚓咔嚓…”一排门牙就被直愣愣搞了下来。
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土都被沁红了,黄毛疼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教训一下就行了,别搞死了,搞死了就不值钱了!”
蝎子示意道。
这血淋淋的一幕,摄人心魄,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眼前这群人简直就是野兽,哪里配得上称“人”?!
不,称野兽都是对野兽的侮辱!
在缅北,很多刚被骗进去的人,没见过血腥的一幕,都会心存侥幸,选择抗议甚至逃跑。
然而手机和身份证都被扣押着,在异国他乡,没有身份证证明你的身份,哪怕你逃出去了也会被那些诈骗分子抓住。
当然,你根本走不出园区,因为那里常年征战,治安非常混乱,当地军阀和诈骗园区蛇鼠一窝,互相勾连。
诈骗园区每年会给军阀进贡大量金钱寻求保护,军阀则会安排士兵荷枪实弹守门警戒。他们形成了利益链,专门干这种坑害人的勾当。
在缅北,没有法律约束,是真正的“法外之地”,只要你敢逃,他们就敢开枪。
因此,凭借一个人的力量,逃是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