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要从哪儿说起呢？
奥，是发生在黎薇15岁生日那天，天空泛白得特别早，雪城十月迎来了久违的太阳天，窗外的阳光洒向白茫茫一片雪地，树梢雪花悄悄消融。
温暖的房间里，香格里拉帘叶片打开着，柔和的光线层层叠叠，笼罩着毛毯裹住的睡美人，她的肤色冷白冷白，神情温和地沉睡在曦光下，不一会睫毛颤颤，睁眼的瞬间整个冰天白雪都彻底柔化了。
现在是寒假期间，但这个周末，年级组织了户外拓展，要所有人一同去冰钓，黎薇一直在期待这个星期天，她的浅褐色瞳孔里绽放光亮，一呵气从床上爬起来，去套上昨夜就准备好的便装，迅速整理好自己。
还有一件事不能忘，她对着镜子，张开嘴微微上扬：“你好，很，很高兴认认识你”
为了这天，她非常努力去练习，想要在冰钓分组后和新朋友打个完整的招呼。
“你好，你你好”
镜子里的女孩五官很稚嫩，初初窥见长大后明丽的容颜，她嘴型一扁一张，做出来很不流畅，明明在心中已经反复念出完整的句子，一出口又变成了支离破碎，她仍旧一遍遍练习，直到楼下传来催促她吃早餐的铃声。
她笑得灿烂，在心里默念：“没关系，就算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可以用一个完整的笑容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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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只剩赫姨妈和姨夫赫望，弟弟赫之意已经出门了。姨夫坐在主位大块朵颐，他跟随城外的钓船出海，工作环境严寒，每天都需要补充很多热量，所以他在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赫姨妈是一位溺爱孩子的家庭主妇，她每天就负责围着两个孩子和丈夫打转，没有多余的耐心。
尽管溺爱孩子，赫姨妈也是个公平的人，只要是弟弟有的，她都会给黎薇准备一份，就像她和姨夫送的生日礼物，是一台小巧的卡片相机。
从小到大他们都待她客客气气，她能感觉到微妙的疏离，但能寄宿在这个家庭，黎薇很感恩。
嚼着热乎的三明治，她暗暗发誓：今天要钓一条大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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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冰原一望无际，学校的面包车没有开往深处，在一片有松树林的地盘停下了，厚冰层不会轻易融化，老师们合力搬出冰镩开凿，离凿出50个钓洞还有很长的时间呢，年级组长先拿出名单打乱分组。
黎薇分到了靠近松树林的标点，她羞涩地向几个小伙伴打了招呼，大家都对她报以包容的微笑，小组长是住在她家隔壁的叶覃，平时和黎薇常常见面，他指挥大家一起去搬运钓具，自己抱起一扎更重的折叠凳和黎薇闲聊：“薇薇，生日快乐，晚点我再拿礼物给你。”
“谢谢，昨晚你，家那边，好吵，是不是黄小米的宝宝生了？”
黄小米是她们邻居养大的变异白老虎，怀孕以后脾气非常暴躁，平时几乎没人敢贴着那家院子走过。
“没错，它昨晚生了一只健康的虎崽崽，我在阳台见证了整个过程，母亲真是太伟大了！”他很兴奋，昨夜还去煽动他老爸领养小虎，虽然被回了一脚，不过他的皮厚实着呢，他不会放弃的，笑着他突然顿住了：“薇薇，我忘了对不起。”
接收到他的歉意，黎薇摇摇头，关于她的父母，她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好像从8岁起就生活在雪城了，赫姨妈不愿提起她的父母，但也没有隐瞒她已经成为孤儿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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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洞已经开凿完毕，大家各自配置诱饵，垂放钓组就成了。黎薇端坐着，她的角度正好阳光照射在背部，暖洋洋的，她内心雀跃，今天还特意穿了红色厚棉袜，据说能带来好运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别的小组陆续有鱼咬饵了，她们组也有两位成员钓得肥鱼。
“哎，小薇你的竿是不是有鱼上钩了。”
竿小幅度晃动了几下，如果没仔细看都不会发现呢，她凑近了些想：“不会是缠着了吧。”还没来得及再看看，竿忽然剧烈摇动起来，黎薇立马捡起手钩预备，忙乱之下都忘了先收线，就腾地举起竿子，没想到水底传来强大吸力，竿子往上弹了个弧度，鱼线断掉连着鱼飞出去了。
黎薇连忙去追飞出去的鱼，鱼在冰面滑动了几米，擦出一条血痕，她停住脚步，疑惑地蹲下，把那条死鱼翻面，那鱼肚子上赫然是个被咬掉的□□。
她正疑惑着，冰层之下好像有东西撞向她的鱼。黎薇倒吸了口气，拿袖子胡乱擦拭冰面，她趴下去看清了捣蛋的“水怪”，“嘭”小小一声，她先看见一颗圆圆的头，被水浸湿的骨骼瘦弱，黑鼻子贴着冰嗅动，和她对视的是兰色冰湖包围的眼睛，里面裹挟孩子般的好奇，它朝冰面舔舐一口，又及快速的游走了。
若隐若现的冰层下，它消失的线路指向松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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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犹豫了一下，取下鱼钩，倒拎着鱼尾朝林子走去。结冰的松针在阳光里消融，一颗颗水珠湿漉漉滴落，不时还有冰凌坠下，她踩着雪艰难走进松树林，凭感觉选了个方向。
“嗷”
声音就在不远处，黎薇越靠越近，她轻轻探头去看被厚雪掩盖的雪坳底。
“嗷”
是一只小白熊！
它全身湿透，皮肤黑灰黑灰的，显然就是刚才看见的家伙，看它瘦骨嶙峋的样子，估计已经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它的妈妈去哪了？为什么只剩下这只小熊呢？
“小、熊。”
蹲坐在连通湖水的雪洞边，那小家伙仰头望她，吊着一只手掌的样子要把人的心都化了。
“吃。”
那条鱼终究还是进了它的肚里。
黎薇趁小白熊进食的时候，慢慢滑下雪坳，给它适应自己存在的时间，等它把鱼啃完了，轻舔着手掌，她才开始尝试和这只小家伙交流，她的手握成拳，缓缓向它伸去，没想到这家伙并不认生，直径挨着黎薇坐下，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声。
“小、熊。”她一把抱起这只短毛怪，放在怀里揉搓，它脑袋的绒毛半干了，摸起来毛茸茸还怪可爱的。
“嗷嗷”
“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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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薇在冰原上奔跑，她要赶去昨天冰钓的松树林，在那有一个她新认识的朋友——小白熊。
昨天她们玩得可开心了，直到有数道声音在喊她名字，她才惊觉自己忘了什么，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只得匆匆把跟着她的小家伙放回雪坳。
野生白熊是可以捕捉的，走失的幼崽大家会送去驯养所，黎薇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它还那么小，它的妈妈不知所踪，没有人类照顾怎么平安长大呢？
可是，万一白熊妈妈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宝宝会不会很伤心？
她在一瞬间做了决定：“就由我来教它怎么活下去吧，等它的妈妈回来，我就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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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她发现自己喊这两个字，只要稍微用力，就不会那么结巴了。
“小、熊。”
“嗷”
从松树林里窜出了一团白影，它的毛发蓬松雪白，嗷叫着朝黎薇奔来，任由黎薇揉搓它的茸毛，亲昵的样子和同学莱莱家的神犬好像呀，现在她的眼中只有这小家伙了，天知道昨晚睡觉的时候她有多兴奋，同时有多担心。
这就是自己的好朋友呀，可以不用说话，待在一起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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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简陋鱼组，随便垂进了昨天遗留的冰洞，接着席地抱着小熊，等鱼上钩。
“乖…熊。”她慢慢念出，用轻弱的气声，再摸摸它耸动的短耳，昨天回家后黎薇查了资料，这只小熊也许才6个月不到。
“笨…熊。”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嗷”
小家伙敞开肚皮挨着她，勾帽子落下的绒球，它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特意用了鱼喜欢的荤饵，鱼很快就上钩了，黎薇按步骤把鱼收上冰面，再拎起玩耍的笨小熊，用线牵着鱼引诱它扑食。
“捉、鱼。”
“嗷”
想看到的画面没有出现，这坨毛团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反而被它当成了“你追我赶”小游戏，带偏了黎薇，一人一熊在冰原追跑，欢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空无一人的冰原成了她们的游乐场，黎薇跑累了跌坐到冰面，小熊跟着卧下，嘴巴还不闲着一定要叼黎薇的袖子，这时太阳出来了，它仰起的脑袋面对黎薇，眼瞳倒映着光芒，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她们对视在一起。
黎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填满了，在心底秘密的角落，那个荒芜的原野开始生长绿草。
“扑通”
湖面泛起一圈涟漪，是她的朋友转眼跳进了冰洞，而她还怔怔在刚才的交流中。
“熊…你去、哪？”
她把脸贴近窥看水下，下面空荡荡的，深处只有一团幽黑，正当她想起身去昨天的雪坳时，一道影子就朝洞口直游过来了，她急忙避开，而后“哗啦啦”冒出冰面的果然是她的笨熊，口中还咬着一条鱼。
“你会…捉鱼。”
它的确是会捉鱼的，看那熟练的姿态就明白了，黎薇高兴地瞧它，它两只jio向外撇，摸样逗人，正大口大口吃鱼。
现在可以放心了，她也取出便当吃起来，今天的焗饭格外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