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返回沙城
江驰背着四床棉絮，还提着悦悦的行李，向荆洪公路走去。这时的悦悦提着一个塑料袋，背着那个用了几年的旧书包紧跟着江驰的后面走着。
江驰的父亲和母亲走在悦悦的后面。
“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江驰的父亲再三叮嘱，“好好做事，好好照顾悦悦。”
江驰不停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所有的希望都在悦悦的身上。
“悦悦，放暑假，回来玩啊。”江驰的母亲对悦悦笑着说。
悦悦连连点头，但没有说出话来。
江驰感触到了什么，正去问悦悦的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
这时，一辆巴士行驶而来，江驰连忙招了招手，巴士停下来，江驰回望自己的父亲母亲，装着很高兴的样子上车。
巴士开动了，江驰从车窗里看到年老的双亲，泪水奔涌而出，他不得不用纸巾擦去泪水。悦悦在车窗向爷爷奶奶挥手告别。
巴士车行驶到小学，江驰迅速从车窗向学校看去，学校里还是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学校只有一二三年级了。”悦悦淡淡地说。
江驰听了一惊，心想，自己走得正是时候啊。他想起刚才的事情，小声问：“刚才，你怎么不跟奶奶说，放假就回来啊？”
悦悦的眼睛里噙满了眼泪，轻轻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江驰看到悦悦这番样子，不忍再问，他想，悦悦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等以后再说吧。
这时，江驰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梁思思发来的短信：
你们到家了吗？
江驰立刻回复：早到家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沙城？
现在归途中。江驰连忙回复，他的心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两个人之间一直发着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悦悦什么时候趴到江驰的腿上睡着了，不一会额头上就渗出汗水，汗水打湿头发，冒着热气。
江驰赶紧抽出一张纸巾给悦悦擦汗，心里在想，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带着孩子在沙城生存下去。他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帮孩子擦拭不断渗出的汗水，意外地看到悦悦的额头是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他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却是成群的虱子在蠕动。
江驰感到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孩子也长虱子？他看到满头的虱子立刻明白悦悦没有回答暑假回不回老家的话。此时，他顾不得想什么，只想尽快消灭那些虱子。他连忙用两手的大拇指甲夹住轻轻地一挤之甲中间的虱子，随着啪的一声，虱子的肚子挤破了，挤出的血迹喷洒到指甲。江驰迅速地一只接着一只挤破，重复了很久，但满头的虱子却越来越多，根本消灭不完。
江驰邮箱绝望，这不是一只两只的虱子，这是成百上千的虱子。这才想到自己一直住在学校寝室，自己对孩子的照顾太少啦。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这时，悦悦被滴落的泪水弄醒，她看到爸爸在自己的头上找虱子，很不好意思地推开江驰的手。
江驰只好停下手，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悦悦。
悦悦这才坐了起来。江驰看到悦悦蓬乱的头发心里十分难过。他想，总以为自己照顾着孩子，却不知自己多么不称职啊。他想到这里更加憎恨黄芳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说什么都不再把黄芳当做自己的妻子。他摇摇头，想着自己以后一定做一个负责的父亲，全力以赴照顾好女儿。
江驰看着女儿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装着很轻松的样子对女儿说：“爸爸，小时候也长过虱子，那时候你奶奶就给我剃了一个光头，没有头发了虱子就没有地方躲藏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悦悦听到这样的话就笑起来，赶紧捂住了头发。
江驰依然小声地安慰着悦悦说：“你是女孩子，肯定不能剃光头啦，等到了沙城，我买药水杀死这些讨厌的东西。”
这时，江驰的手机一个劲响，不用说是梁思思的短信。此时，江驰不想看短信，更不想回复短信，他想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放在女儿身上，既然以前亏欠了，往后就找补过来。
巴士进入金家墩客运站，江驰在客运站门口就看见了梁思思。这时，梁思思手里拖着一个拖车，一脸生气的样子。
江驰背着两床被子，牵着悦悦的手走出车站。
梁思思看到了江驰，生气地大喊一声，“江驰。”
江驰只是点了点头，他观察悦悦的表情。悦悦表现出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她看到爸爸看着自己，很快地用讨好的样子对着梁思思微微一笑。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梁思思看到江驰质问，当她看到悦悦时，声音小了一些，“那你怎么都不回我的短信啊？”
江驰看到悦悦的表情，心里更加的难受，他感觉到和女儿之间有着一些隔阂，这些隔阂在父女之间是不应该有的啊。江驰想着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去迎刃而解，没有在乎梁思思说些什么。
此时的悦悦看看父亲没有理会梁思思，她看看梁思思，显得更加谨小慎微。生怕什么事情惹得父亲生气，依然一副讨好的姿态。
江驰意识到了什么，他压住火气，装着很开心的样子回应梁思思：“可能手机没有电了吧。”
梁思思这才把手里的拖车递给江驰。江驰把棉絮放到拖车上绑好，然后默默地拿起悦悦手里的东西，拖着车往前走。
江驰故意笑着对悦悦说：“叫梁姐姐。”
悦悦的脸红了，她看着梁思思不敢叫。
“叫阿姨。”梁思思对悦悦笑着说。
悦悦又看了江驰一眼，立即喊了一声：“姐姐。”
梁思思很不情愿地答应，然后笑了。江驰也笑了，心想，这样的称呼多好啊，以后也不要多想了。
三个人都十分轻松的样子，一起回到租房。这一刻，江驰终于放下了心。他没有想到梁思思来接自己，幸亏自己反应快，让悦悦喊梁思思姐姐，这样避免了很多事情。他想，悦悦和梁思思见面，没有那么的尴尬，那真是太好了。
三个人回到租房，梁思思帮忙打扫房间，然后给悦悦铺床。
江驰立刻下楼，他想到小吕的小卖部根本没有杀虱子的药水，直接去超市买了杀死虱子的药水和洗发水，然后交给梁思思。
梁思思看到杀虱子的药水，也没有问什么，他非常明白江驰的用意，像一个妈妈那样细心而体贴地为悦悦抹上药水，然后用塑料膜包裹好头发，态度和蔼地和悦悦说话。悦悦起先有些不习惯，但从梁思思真诚的行为中感受到真诚，她也慢慢的接受了梁思思。
江驰看到梁思思和悦悦在一起很开心的样子，心理上十分舒畅。他高兴地去菜市场买了几样菜，然后匆匆忙忙回到租房，炒菜做饭。
梁思思和悦悦在水槽边洗头，那里热气腾腾，欢声笑语之中，尽显幸福和快乐。
悦悦这时候用毛巾裹着头，匆忙中走回租房里，头上还冒着热气。
梁思思这个时候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包卫生巾示意江驰看。江驰吃了一惊，想要责怪梁思思竟然这样大胆的展示卫生间，正要发火。
梁思思却小声问：“悦悦要用这个，你不知道吗？”
江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他意识到什么，但有点懵圈。
不一会，梁思思走进里屋，后面跟着悦悦。梁思思又朝江驰使了一个鬼脸，领着悦悦再次回到公共卫生区域洗头发。
没过多久，悦悦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梁思思从房间里拿出吹风赶忙为悦悦吹干头发，然后悦悦梳了一个马尾，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梁思思悄悄走到江驰跟前，小声说：“悦悦生理期，你怎么都不是不知道？”
江驰一愣，很快就明白了，立刻求救似的语气说：“这个，你一定教一教她。”
梁思思瞪了一眼江驰，笑着说：“知道了，我早都教她了。”说完，这才明白江驰的苦衷，不由得摇了摇头。
江驰这时再次想起悦悦的妈妈，心想，一心只想赚钱，孩子的事情都不过问了。他想到这里，坚决和黄芳划清了界限，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他再去看女儿很开心的样子，又看看梁思思一脸欣慰。
三个人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吃完饭，梁思思抢着收拾碗筷。
江驰这才悄悄地注意悦悦的头顶，头皮干干净净，十分清爽的样子。江驰用手去拨弄女儿的头发，却被女儿用手拦住了。
悦悦的脸上显现出无限的快乐与自信。
“我上夜班。”梁思思说，“等一会我们一起去量贩店吧，给悦悦买几件衣服。”
江驰感到一阵温暖，但他没有答应，犹豫了片刻，才说：“先报名吧，要是有多的钱，再去买衣服。”
悦悦懂事地点点头，“爸爸，我想去学校看看。”
江驰点点头，“好啊。”
“悦悦，等一会，我和你去学校看看，然后，我们去超市买衣服。”梁思思说着，瞪了江驰一眼。
江驰很无奈的样子，他早就注意到女儿的衣服是那样的破旧，尤其是与城市里的孩子格格不入。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是如此，只是自己没有在意这些，说白了还是因为没有钱啊。
梁思思牵着玥玥的手走出出租房，然后向量贩店走去。
江驰只好跟在后面走着，心想，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多赚钱啊。
三个人来到超市转悠，为悦悦选购了两套衣服，江驰有些犹豫了，他想到还没有报名呢，万一手里的钱不够报名怎么办呢？
梁思思早就牵着悦悦的手来到收银台，从口袋里搜出钱付了款。
江驰十分感动，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潮湿起来。
梁思思和玥玥一个人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出超市大门口时停住了。
江驰连忙走了过去，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谢谢。”
“你们回家去吧，”梁思思笑着说，“我还要去上班呢。”
江驰不停点头，看着梁思思走进超市的员工入口走了进去。
江驰这才问悦悦，“用了多少钱啊？”
悦悦的脸都红了，低着头说：“三百五十元。”
江驰听到这个金额，他吃了一惊，背心直冒汗。他狠狠地瞪了悦悦一眼，压低声音说：“在以后，她给你买什么东西，不要跟着来啊。”
悦悦点点头，十分委屈的样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