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杜孚
白开看着走入之人,那面相不过三十出头,一副很精干的样子。
想必也是如此,他才会作为神鬼门交涉的人,前来谈话。
“在下神鬼门,庄若安。”
“就你一个人?”白开直问道。
感知下,没有其他人潜藏在附近的迹象。
庄若安笑颜和蔼的说:“就是我一个人。”
眼神看向后方几个同僚,遂说道:“我可以给他们喝点水吗?”
“不行,事情先说清楚!”白开直接拒绝。
万一此人,是以谈判的名义,以被我擒拿的结局,特地来让他们脱离痛苦状态,那就麻烦了。自己没心思,再等三天了。
庄若安笑了笑,“阁下误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明来意吧。”
“阁下要寻的杜孚,我神鬼门已经送押官府了,就在上蔡城的牢狱中。阁下花点银子,打通狱卒,就可以见到他。”
什么?啊?
白开懵了。
脑中一时间混乱,这什么意思?
谢笙笙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把戏啊?我看不懂。”
庄若安笑说道:“这不是什么把戏,也不是局。单纯只是因为,这是我们神鬼门该做的事。”
“大神小鬼,来者不拒。只是一句招揽的话语,当不得真。我神鬼门可不是什么人,都接收的。”
“那杜孚为了报仇,残杀无辜祝家人,就这一点,我神鬼门收不了他。之所以一开始护着他,那是因为我神鬼门还要调查调查,确认真相。去往开封府虽然不远,但也是需要时间的,信鸽传回来信函,也快不了多少。”
白开神色凝沉,脑中整理着对方的话语。
随即质问,“那位铁血先生?据我所知,他杀百叶庄不少人,为何你们就收留他?”
庄若安解释说:“铁血先生和杜孚不可相提并论,杜孚是为了报仇,善恶不分,以血祭仇。而铁血先生,那是自保!百叶庄的人要谋害铁血先生,铁血先生可是为求活命,杀出来的。”
白开将信将疑。
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说不上。
庄若安笑言:“阁下若不信,可以去往府衙,见一见那杜孚。见到他,就真相大白了。”
白开眼神瞥了眼后面的几人,“我怎么走?我走了,他们不就被你救走了?”
“阁下这就是不信任我神鬼门了。这样吧,这位姑娘在这看着,我和你去。若是有变故,你取我性命如何?”庄若安从容安然的说。
白开摇摇头,“我走了,谢姑娘就危险了。”
谢笙笙想了想,“我去看,你在这,你肯定也是不放心的。不如派人,代我们去看看。就让那童豆,他反正就是个跑腿的,跑哪不是跑。”
白开神目对视着庄若安,“你们一开始为何不把人带来,直接送牢狱了?这让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们?”
庄若安微微而笑,“我们也怕啊,就怕把那杜孚带来了,结果我们走不掉了。”
白开默然凛凛,对峙着这家伙。
沉思片刻后,同意了谢笙笙的提议。
最后,让那童豆拿着银子去牢狱找人。这上蔡小城,规矩没有这么多,有点银子,就可以出入自由,只要不劫狱,一切都好说。
跑了一趟的童豆,大汗淋漓,跑到这城外杜府。
“是有这么一个人!和大侠你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
童豆气喘吁吁的说道。
白开现在有些相信了。
眼神光芒谨慎的射向这庄若安,“你,一起走一趟!”
庄若安苦涩一笑,“何必呢?信任啊,就没有点信任吗?”
接着,白开把那铁血先生和救他的四个人一起放了。带着谢笙笙,封住这庄若安的穴道,带他一起去上蔡的衙狱内。
小小的一点“意思”,直接见到了牢房中那个真凶。
一个中年男子,释然平静的靠着墙头。
他的双手被带着镣铐,他的双腿没有任何枷锁,但却一动不动,如此前猜测,废了。
此前第一次去杜府,在杜府门口看到车轮的印记,不是马车车轮,而是那种轮椅的车轮。
会来这杜府一看的,除了查真相的自己,恐怕就是报仇雪恨的杜孚。
所以白开猜测,那杜孚当年经历了什么,双腿残废,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拖了十几年,才回来报仇。
白开通过这一点,让童豆寻找城中,双腿残疾的人。
“阁下,可是飞旋门杜孚?”白开问道。
栅栏内的男子,平静笑说,“我就是杜孚,你要找的,杀害祝群的人,也是我。”
白开凝望着对方,思绪飞流,继续问道:“你方便说一下前因后果吗?”
杜孚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方便,反正我已经都坐到了。”
“当年我加入飞旋门,成为门中弟子。认识了那个穷苦孤儿的祝群。”
“我真心把他当作朋友,善待于他,有吃有喝,从不少他一口。”
“飞旋门解散了,他无处可去,我就带他去我家中。”
“我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人面兽心,图谋我家财,杀我全家。”
“一开始,他在我府中待得好好的,等过了半年的某一天,熟悉我家的情况的他,给我全家下了蒙汗药。我当时没吃酒菜,所以侥幸,逃过这一劫。”
杜孚已是神情狰狞,咬牙切齿,“可是,这一劫,没这么简单。他知道我没中药,便追杀我不停,最后我落入山崖,才活了这一命。”
“他以为我死了。其实我落下的时候,砸到崖壁一棵树上,再弹落地面,只是双腿断了,命还活着。”
“我不想死,我也还不能死。醒来后的我,靠着爬动,逃离上蔡。”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是没法回去的。一旦出现,一定会被他杀掉。所以,我躲在某处深山,吃野果野草,日夜练武,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终于在三年后,可以不需要腿,也能自由活动。”
白开听得心惊,难以想象,当时的他,承受了多少磨难。
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在深山野林,衣食难保情况下,练到常人一样灵活,不敢想象。
杜孚道:“可以自由活动后,我悄悄回了上蔡。”
“那个时候,我才得知,为了我的家财商铺地产,我家的案子被那无能的县官结案了。”
“但这,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祝群去哪了?”
“天大地大,我不知如何找他。直到有一年,我才发现,他还在河南,在开封府许州,他做起了和我家一样的生意,成为有名的地主。”
“我那时得知,他应该是把我家伪装成被江湖匪徒截杀的场景。之后拿了我家最贵重的珠宝家财离开,其中还有我家族的经商经验之书。”
“他以为我死定了,案子也结了,所以肆无忌惮用真名。也可能是,他怕改名被曾经飞旋门的人认出,到时引起怀疑。”
“总之,我得知了他情况,我是又愤又恨。但是,我的武功不如他。我又断了腿,更不是对手。”
“接下来十来年间,我潜心练武,终于在今年把身法和这《飞旋爪》练到臻入化境。”
“我再也忍受不了,血债血偿!”
白开心绪沉重,听完他的故事。
他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最后的做法,还是无法认可。
但是,自己又不是他,又没有经历他的人生,无法说些什么。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