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碧眼白袍，拳震八方
“呼！”
“呼——”
李希夷藏身山顶阁楼的横梁上，大口呼吸调节内息，随着药王真气运转，他的身体以一定频率阵阵抖动，止住鲜血，筋骨也缓缓复位。
幸亏他底子够厚，恢复够快，挨了唐老太爷天人一击后尤有余力，假装重伤瘫倒，趁邱落英吸引注意力，逃出生天。
“天人境便有如此之威，也不知道再往上的大宗师，如那道教天师大真人，佛门菩萨果位，又或者绝世剑仙，到底会有多强？”
搬山，倒海，还是摘星，断江？
着实恐怖。
李希夷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脸上血污，遥遥眺望宴客厅的位置，只见那无情的泼天大雨哗啦啦泼落，几乎遮掩掉人全部视线。
宴客厅中一道惊天气势陡然暴起。
一声暴喝“破军”！
拳意拳罡倒冲青窑瓦铺就的宴客厅屋顶，扶摇直上三百丈，搅乱漫天风雨。
似平地生惊雷，万千威赫蕴其中。
一往无前，哪怕是这幽幽苍天，绵绵黑云，都要打出个窟窿来！
远处山峰，有个从西方远道而来的白袍客人手举油纸伞，叹而抚掌，笑道：“好生霸道的气势，好生刚硬的拳意，只这一拳，便抵得过千军万马，不知是哪位天人境大高手出的拳？”
白袍客人身边，立着身材削瘦的唐明卓。
后者两条手臂安好，面色红润，前几日露出来那副受伤的姿态竟全是伪装，此刻神色凝重地望向乱成一团的宴客厅，喃喃道。
“难怪老太爷要亲往，没引出那一位的剑，倒让百里山庄这位出了拳头，更没想到……竟如此可怕！”
唐明煌心疑是不是邱落英隐藏了境界。
不过一转念，又摇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出去。他唐门探子不是假的，这等至关重要的消息，错不了。
白袍客人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浓密如卧蚕的眉毛一挑，啪一声打开手中折扇，雨中撑伞又摇扇，玉面薄唇，带着三两江南风情，倒不似西北来客，有意无意道：“唐老太爷若是连这个都想不到，这几天又怎么能守得住问道碑？”
唐明卓颇为不悦，冷哼道：“只是出乎意料，但仍在掌控之中。”
他不觉得百里山庄那位老供奉会是老太爷的对手，一境之差，宛若天堑。
白袍客人把纸扇一合，笑道：“所有人和所有事，都在唐老太爷掌控之中吗？”
唐明卓自信点头：“自然！”
“我唐门倾巢而出，向南遮蔽百里山庄全部消息，往西北拦截峨眉剑宗高手，而老太爷亲自坐镇此山，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官府，不是还有贵宗高手假扮魔教余孽扰乱视线吗？”
白袍客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场豪赌啊！希望万无一失吧！先带我去见见梦锦小姐，我家公子之所以愿意派我来帮你唐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她回去，我要先确保她的安全。”
唐明卓自无不可，引着白袍客人往山峰下走。
不过片刻。
白袍客人停步驻足，明亮眸子透过密雨间隙，望向不远处的古树树冠，忽然收敛笑意，眼神变得危险，可怕，像荒原里嗅到猎物气息的狼。
树冠中。
李希夷同样眯着眼睛看向两人。
唐门有人搜山，他为了躲闪，刚到此处。
雨很大，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落在泥地上溅出一个个浅坑。这样大的雨，这样密集的雨，要看清二十丈开外的建筑都难，若要看清二十丈外站着的人，则是难上加难！
不过很巧。
这两人的眼力都极好。
李希夷甚至能透过茂密枝叶，细密雨幕，看到那油纸伞下，年轻人一身白袍，面若白玉，可眼睛却是中原大地上极其少见的碧色，如青玉寒石一般冷冽的青碧色！
视线的交错刹那，两人心有所感。
一个知道了树冠里藏着人，而且是不属于唐门的人，因为他身边的唐明卓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知道那碧眼白袍客已经知道他藏身于此，心中暗暗估量位置，想着如何逃走，或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对方二人。
唐明卓的确一无所知，本着引导者的本分，细心介绍：“马上就到那密道入口，落兄请跟我来。”
被称为落兄的碧眼白袍客伸出折扇，拦住了欲要踏步的唐明卓，又指了指李希夷藏身的那株大树，不急不慢道：“先解决了那位藏在树上的朋友，我们再去见梦锦小姐，如此更好。”
唐明卓心中一惊，浑身瞬间紧绷，失声道：“当真？”
他没有任何察觉。
碧眼白袍客微笑，那对透彻明亮的眼睛闪烁奇异光彩，就如同他从小到大向其他人所炫耀的那般，自傲道。
“我落家血脉的碧眼金睛，乃是天底下最神妙的眼睛，单单是以秘法开发这对招子到大成，所得玄妙就比佛门天眼通还要强大，明卓兄，你觉得呢？”
天下佛门僧众何止百万，能修得天眼通的寥寥无几。
但碧眼白袍客的自夸不算夸张，他的眼睛不过是小成，尚未由青碧中诞生一点金光，就能远视十里，动态捕捉，于大雨中察觉到二十丈外，且无声无息的李希夷。
闻言，唐明卓没有半点犹豫地冲出油纸伞遮挡，像箭矢一样撞入雨幕，而后狠狠扎进他的靶子。
可惜。
迎接他的是一只拳头，一只白玉无瑕的拳头！
李希夷早有准备，身如虾弓，而后倏地展开，三日苦修磨炼得来一点的拳意，无比纯粹，也无比狂暴，在狭小树冠里猛地爆发！
他本身就是个绝世天才，是极品璞玉。
过往十七年中无人真正传授过李希夷半点杀人技，只有邱落英，如同大匠般将他先粗粗劈出个形状，而后细细打磨。
厚积薄发，三日足矣。
“这一拳，名叫——震八方！”
让邱落英都觉得震惊和满意的震八方。
是李希夷此生真正，且完全掌握的第一个杀招！
一拳，打碎唐明卓的羽刃。
拳罡拳意完全展开时，巨树整个树冠刹那间化作齑粉，一滴滴雨水凭空蒸发。
两人身外，形成一个绝对的三丈真空地带。
而李希夷的拳头，仍在往前递。
直拳，自然很快！
唐明卓只依稀感觉道一丝恍惚，刚看清李希夷的脸，整个人就好似被蓄势待发的攻城槌撞在胸口，那巨大的力量瞬间破开护体毒瘴，压塌其数根肋骨，并且在体内爆发出海啸般的巨浪之力，碾碎无数筋骨。
震八方，重点在一个“震”字。
李希夷轻身跳出，抓住破布袋般倒飞出去的唐明卓，飘然落下。
大雨中，少年拎着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唐门俊才，直面那不知底细的碧眼白袍客，很是坦率地笑了笑，问道：“抱歉，刚刚听你们说，要去见梦锦。”
“恰巧我也认识她，不如一起？”
油纸伞下，碧眼白袍客无声笑着，眼底藏着对唐明卓生死的无情冷漠，摇摇头：“不了，带个死人去见小姐，不吉利。”
“死人？”李希夷低头看了看浑身淌血的唐明卓，随手将其扔到一边，随后向碧眼白袍客伸出手掌，极为挑衅地弯了弯食指，“试试？”
面对天人境的唐老太爷他束手无策。
但对面这个，同属先天境。
受伤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