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尘往事，古碑问道
唐家堡。
机关掩路，迷阵封尘，诸般毒物遍洒外围。
一栋精致二层小楼独坐西南僻静处，明亮烛火映照朱红墙板，也将一个窈窕身影静静投射在窗上。
夜深人静。
屋里那人手中动作不停，似乎在织绣什么。
乌鸦鸣啼，一切如常，她突然看向窗外，平淡至极地说道。
“夜深了，大哥无事到我这里作甚？”
窗外无人，小楼四周一片空旷，也不见人影。
但有赞叹声音响起。
“不愧是小妹，我的藏影归尘术都已经修炼到圆满之境，你却依然能一眼看穿我的踪迹。”
洪亮声音悠悠落下，随之在窗前显露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胸前绣有血色莲花的中年男子，他气度儒雅，双目有神，从鬓间各自垂落两缕白发。
从他现身的第一刻开始，就仿佛成为天地间的中心，便是天上月华都忍不住多往他身上多投几分，映照得灿灿生辉。
不待回应，他定定站着自说自话，追忆道：“想当年我们这一辈中，你我，再加上灵均、灵雅，我们四人并称为唐门四杰，世人皆道我唐灵珏才情绝世，年纪轻轻就能将‘万树飞花’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为唐门魁首，但我很清楚，你才是我们中间最出色的那人。”
“孔雀翎，暴雨梨花针，佛怒唐莲……这些暗器是我唐门立身之本，而你，十八岁便能制造六品佛怒唐莲，二十四岁令失传已久的一百零八针暴雨梨花针重现人间，惊呆多少长辈宿老，若非当年被裴家那庶子蛊惑，现在唐门门主的位子应该你来坐才对。”
“呵！”
屋内女子冷笑，对唐灵珏的感慨毫无触动，“以我的身份，以我身上肩负的血脉，唐门敢让我当门主？敢让人喊我一声唐老太奶？怕不是第二日大周铁骑就会把唐家堡给踏破，鸡犬不留！”
她讥诮道：“大哥留下小妹一条性命，小妹就很感激了，其他的，勿要多言。”
身为这一代唐老太爷的唐灵珏微微叹道。
“好好好，不说这个。”
“那我们来谈谈你女儿吧！”
“你那个自幼留在裴家的女儿，找上门来了。”
闻言，屋内的女子呼吸一滞，绣花针没注意扎进指尖，疼得她微微皱眉，此时却没心情顾及这些。
“她怎么会？”
唐老太爷说道：“景州刺史裴应勾结魔教，被神捕司当场斩杀，想她无处可去，便来了蜀州。”
唐门情报遍布天下，在景州也多有耳目。
屋内女子默然，良久，传出来一声叹息。
“死便死了，是他负了我，又不是我负的他。”
“至于女儿，我当年一气之下弃她而去，又有何面目再见她。”
“算了吧大哥，就说我死了。”
唐老太爷摇头道：“恐怕没有你想的这般简单，和我那小外甥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颗无尘珠。”
一语惊人，屋内传来凳子倒地之声，紧接着问道：“她人呢？她没事吧？”
“她没事，没什么人知晓她的身份，我已经差人接她回来，想必此时正在路上。”
唐老太爷凝重道：“但你应该知道，无尘珠也好，你身上血脉也罢，单独任何一样现世都不算什么，可放在一起，又恰逢龙台山大会开启。”
“这一切太过巧合，巧合的像是背后有一双无形黑手在操纵，纵使是如我一般知晓内幕的人也忍不住动心呐！”
屋内女子面色煞白，嗤笑道：“动心？动心！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大玄亡国之时我母亲才多大，她能知道什么？她都死了几十年了，什么都没留下来，我又能知道什么？更不用说我女儿！”
唐老太爷置若罔闻，他仰头望月，眸中蕴含深邃真意，仿佛洞穿天地，低语时声若闷雷。
“无尘珠，问道碑，大玄皇室血脉为引……直抵通仙路！大玄藉此立国，设问道宫，镇压天下七百载，直到问道碑被夫子一掌击碎，大玄国运断绝。”
“可大玄虽亡，护国七宗却仍有余孽，以问道宫为主，拥大玄皇室余孽为王，在西方无尘之地建立起了天外天仙宫，其实力为琅琊榜首啊！便是道佛两教都不如，大周几次出兵征讨都铩羽而归。”
“琴儿，如今这三样东西齐聚我唐门，我唐门未尝不能重现问道宫之辉煌。”
他野心勃勃，虽无问鼎天下之志，但有冠绝江湖之心，尤其是那“通仙路”，内含长生野望，除了夫子谁人能不动心呢？
龙台山大会名义上是广结天下英豪，以武会友，扬名天下。可实际上，是唐门、百里山庄、峨眉剑宗这三家势力的前辈在大玄亡国时，千方百计收集起了部分问道碑碎片，借这个由头集结天下英才破解碑文之用。
“罢了罢了。”
屋内女子摇头，无奈暗叹，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了这同父异母的亲大哥，但也不欲往这上面再加一把火。
“大哥如有需要，找小妹便是，我那可怜女儿生性纯真懵懂，一应事情还是勿要打扰她的好。”
“好。”唐老太爷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点头，问道：“你可要见她？”
屋内女子皱眉，纠结良久，叹气道：“终究是要见的，不过让小妹再准备准备吧！”
她心中有愧，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既然如此，我就先让她在堡内住下。”
“夜已深，愚兄叨扰了，暂且告辞，小妹早些歇息吧！”
话落，唐老太爷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龙台山。
层层机关守护下的最深处，站着一个修长人影。
此人背负一把造型夸张的等身苗刀，也不知如何能拔的出来，脸上始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眼睛常年眯成一条线，看着月华汇聚，身前一块块古碑碎片渐渐明亮，微笑道。
“这就是问道碑么，有趣，竟然能天然吸收日月精华，每五年一度点亮碑文，真是件旷世奇物。”
“无尘珠，问道碑，大玄余孽……倒要看看，这一次能钓出来多少鱼？”
“我大周治下，岂容尔等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