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子母追魂,暴雨梨花
刹那间。
在这偏僻官道,杀机勃发。
吵架中年夫妇中的丈夫率先出手,身似柳絮,令人飘忽不定,正是唐门秘传絮步。只见他眨眼间靠近李希夷,体表一缕缕惨绿毒瘴形成护罩,五指成爪,猛地破空,抓向李希夷后心。
李希夷只是身形一晃,便轻易躲过这一击,翻身侧踢,如玉光泽下的身体,蕴含了开山裂石的强大力量。
“好机会!”
那中年妇人两眼一眯,抬手便打出一片毒蒺藜,手法极为精妙,锋利钢刺于空中旋转,竟连连封锁住李希夷三面空间。
剩下那一面,便是将护身毒瘴运转到极致的中年丈夫,浓郁毒气凝结,犹如一只噬血的剧毒竹叶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向李希夷的脖子。
“好默契的杀人配合,不愧是唐门。”
李希夷暗赞一声,以手化刀,径直劈散那以带毒真气所化竹叶青,同时以踢出去的那只脚带动身体旋转。
须臾间。
听得噼里啪啦十数声碰撞。
那一只只毒蒺藜纷纷被他打成废铁。
电光火石间,李希夷再出一掌,迫近毒瘴护体的中年丈夫。或许江湖中的其他人都会对唐门之毒畏惧三分,但李希夷绝对是个例外。
他百毒不侵。
待到药王体大成之时,他甚至能化剧毒为灵丹妙药,滋养身体。
砰!砰!砰!
两人贴身相撞。
中年丈夫节节败退,双手发麻,额头上落下豆大汗珠。
唐门自称武功第三,但放在偌大江湖,也是一流。
他的絮步,护身毒瘴,五宝流木掌,都是唐门中一等一的武功,已修炼到大成境界,先天之内罕有敌手,这还是第一次被年轻人压着打。更何况还有夫人在旁边掠阵,牵制此人大半心神。
见势不妙,中年妇人也加入战斗,她使得一把短匕,武艺平平,却让李希夷大感棘手。
因为不知何时,不知何处,她身上总会飞出一道又一道夺命暗器,以炁化之法御器,辅以精妙手法,纵使是李希夷也不敢硬抗。
唐门暗器手法,一曰藏,二曰疾,三曰不可测。
变化无穷,防不胜防。
往往手腕一抖,脚尖一颤,那追魂夺命的暗器就向着敌人各处要害而去。
白夫人调息完毕,背着残弓走到坐在青石上的老丈的面前,笑语吟吟地施了一礼,“奴家无意与唐门作对,但涉及身家性命,还望前辈莫怪。”
老丈膝盖上平放着一根扁担,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双手抚摸扁担,却是没有动手的打算。
白夫人暗暗松了口气,这老人不知深浅底细,真要动起手来,怕是要搏命,不值当。等到那边打得差不多,她再出手带走李希夷,这是最好的选择。
“好厉害!”
“竟然一个人打我爹娘两个还不落下风。”
仍旧站在旁边和糖水的圆脸姑娘眼睛眯成线,惊叹连连,“怕是卓哥,秀姐乃至明煌哥哥,正面交锋都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
“不过。”
“你这么厉害,长得又好看的人物却要死在我手里,真是可惜。”
她笑着自言自语,手里多了一把九寸长的暗黑金属圆筒,金属圆筒外表刻画了极其复杂的纹路,寒光流转,细细看去,能发现这些所谓纹路,其实是不同零件组装留下的缝隙。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金属圆筒的话,那必然是——危险!
极度危险。
因为见过它完全绽放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暴雨梨花针。
唐门机括类暗器中排行前三的存在,分有二十七针,五十四针,以及一百零八针三个档次。
凡出匣必见血。
避无可避,急中之急!
战斗中的李希夷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妙。
袖中飞剑颤鸣轻震,引而不发。
蓄力一掌打断中年丈夫两只小臂,被他夫人悄然拉开身位,双手暗合时,两颗银色圆球飞射,迅如闪电,疾似流星坠空。
中年丈夫拖着受伤之躯飞快远遁。
叮!
两颗圆球就在李希夷身前相撞,宛若开天辟地,刹那间迸发出无尽毒烟毒雾将李希夷淹没,细若蚕丝的毒针四射,任何人但凡吸入一口,又或者被毒针擦破皮,一时三刻,必定化为脓水。
白夫人看不见李希夷身影,心中一紧。
“不行!”
李希夷若死了,谁来解她的毒?
她解下背上残弓,将其合拢,左手紧紧握住弓身断处,让其暂且复原紧绷,右手拉弦,浑身气势暴涨,身后晶莹白发飘飘,宛若女武神降世。
“你想出手,似乎还没问过老夫我吧?”
身后,苍髯老丈幽幽发声,伸手一扫,自发黄的扁担上立时飞出三根游龙般的短箭,追星赶月。
白夫人汗毛炸立,手腕玉镯发亮。
不管不顾,以气为箭射出。
天地间狂风大作,压倒路边无数青苍古树。
毒雾顷刻尽散。
李希夷完好无损立于原地,周身地面坑坑洼洼,满是被毒针射穿的痕迹,风裹挟毒雾四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双手掐诀,体表除了小成药王体的白玉光泽护体以外,还有一条条玄妙道文,于虚无中诞生,暗藏天地至理。
“道门老君观的护身宝咒?!”
见多识广的唐门老丈皱眉低语。
老太爷这次吩咐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宗师,毒道高手,更兼道门法术。
那中年妇人满脸不可思议:“我的子母追魂夺魄胆竟然连防都没破!”
这亦是唐门机括类的顶尖暗器,排行第七,两球碰撞之际,无数以赤金打造的毒针瞬间暴射,透骨穿心,哪怕鬼斧神工阁打造的顶尖宝甲都难以抵御。
李希夷面色微白。
“不对,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点不曾散去。”
白夫人所发箭气连珠,狂风在前,暗劲在后。
圆脸姑娘手握重器,一滴滴鲜血自掌心渗漏,气息衰落,暗金圆筒咔咔作响。
李希夷瞬间警醒。
跑!
三箭入肉,白夫人刚恢复过来的身体再遭重创,不由自主吐出一口黑红血液。
一道道寒光自暗金圆筒中外泄。
二十七针齐发,犹如雨打梨花,摧枯拉朽。
光夺天地之色,杀机如龙蛇起陆。
此时,白夫人的箭气暗劲亦至。
圆脸姑娘手中针筒掉落,面无血色。
李希夷脚踩遮影步,竟与记忆中酒仙剑舞之姿飘重叠。
一切皆在转瞬之间。
除了那苍髯老者,没有人看清最后境况。
只有李希夷临行前肩负白夫人,以踏云追风之势强行破围,白夫人紧咬牙关,以巫咒之术为根,武道真气为体,再射一箭。
这一箭逍遥,荡开天地大势,无人能阻。
几人眼睁睁看着李希夷远遁。
“追!”
“追什么追!先看看你女儿。”
“唐糖?唐糖!没事吧!”
中年夫妻俩慌做一团。
只有那老者显得颇为淡然:“不避追了,你们先带唐糖和那位回去吧!”
中年妇人忙道:“爹,那我们就放过那人?无尘珠可是还在他身上!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把卿姐家姑娘和无尘珠一道带回去的。”
老者深邃的目光里泛起些许波澜。
“白夫人本就重伤,又中了我三根龙须剔骨箭,现在虚弱得连个先天都不如。”
“而那个年轻人,他被六根梨花针打入体内,千古以来,这世上从未有人能抗住六根梨花针!”
“我一人去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