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差阳错
还未走到近前,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声音如山间泉水汩汩,令人浮想翩翩,但李希夷听出了一丝羞恼之意。
“本小姐说过,我没偷银子,是尔等诬陷于我,若再胡搅蛮缠,莫怪我手中宝剑无情!”
少女仅说一句,便有四五个人回她。
“嘿!我的钱袋一贯在怀里放得好好的,早不丢晚不丢,偏偏遇到你就丢了,肯定是你偷的。”
“就是就是!”
“你要是问心无愧,就让我们兄弟搜搜你身,证明你的清白,嘿嘿嘿!”
“小娘子动不动就要拔剑,还说心里没鬼?”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初出茅庐,不善吵架的少女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拔剑狠狠刺这几个泼皮无赖几下。
“敢搜本小姐的身,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众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最可恶的是一猥琐青年,见少女貌美无知,心生邪淫,起哄大喊。
“脱她衣服,扒光了看看藏没藏钱袋!”
此言一出,甚至有四五个好事者拍手叫好。
这青年喊得正起劲时,突然感觉有股腥恶之风从后颈吹起,回首看去,一张硕大黑毛驴脸冲他龇牙咧嘴,然后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噗!噗!噗!”
黑驴吐了这猥琐青年一脸腥臭口水。
“你嘴臭心黑,刚好借我家驴的圣水洗洗,不必谢我。”
从黑驴背上跳下来一个俊美无比的翩翩少年,正是李希夷,他一脚踹飞这个青年,叫停了旁人的议论,走到人群中心。
人群中站着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的高大骏马,引人瞩目,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白马旁边站着的少女。
少女二八年华,青丝如瀑,肤白胜雪,身姿娇小玲珑。
身穿一袭云烟色长裙,曳及脚踝,衣裙前襟修着淡粉色丝线,腰间坠一条青色丝带,并挂着雪白香囊及青玉司南佩。
她气呼呼的小脸透着初桃红晕,娇憨可人,一举一动流露出世家千金的贵气。
李希夷旁若无人似的走到她身侧,微微笑道:“巧了,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少女便是前日在小墉城追杀李希夷的人。
“是你,小贼!还有你这色驴!”
少女见到他,惊讶之余又咬牙切齿,不知回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娇羞:“你想干什么?英雄救美?哼!我告诉你,本小姐可不会领你的情。”
李希夷问道:“那你真打算脱衣服自证清白?”
“当然不是,本小姐又不傻!”
她双手叉腰,仰视李希夷,“当然是打他们一顿,送他们报官。”
李希夷手指向人群中某个方向,“那里就站着两个腰胯长刀的缁衣捕快,你猜为什么他们一直看着,而不过来处理这件事呢?”
“什么?”
少女一看果真如此,恨得银牙紧咬:“难道因为这些人他们惹不起?他们不敢管!”
李希夷笑道:“甚至可能是在等你出手之后,借故把你拿回衙门!”
惹不起的可能性不大,利益勾结倒是大有可能。
“那我?”
突如其来的黑暗,把少女纯洁美好的世界观打得支离破碎。
她毕竟涉世未深,只好低头问道:“咳,我该怎么办?”
李希夷眨眨眼,不动声色地在少女耳畔低语:“跑呗!”
说话无意间吐出来的热气引得粉霞爬上少女耳垂。
“我,凭本小姐的轻功,自然想走就走,可我的踏雪,咦?我的马呢?”
少女这才发现,自家白马不见了。
等等。
小贼的黑毛色驴也不见了!
又被拐跑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赶紧的给老子一个说法,要么还老子一百两银子,要么让老子搜身!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找事的几个泼皮无赖见二人举止亲昵,不由得大为光火,齐刷刷围了上来。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只长得好看,脑子又不太灵光的肥羊,他们怎么舍得放过。
再多一个小白脸,那就多敲诈一笔!
“这样吧!他们一共有五个人,你打断他们一人一条腿,然后我带你跑,如何?”
李希夷和她大声密谋。
“好!”
少女昂首应下。
不愧是江湖儿女,为人做事当机立断。
她手腕一转,手中宝剑带着剑鞘舞动,身似轻燕,出手干净利落,仪态却十分优雅动人,咔咔咔咔咔接连打出五下,每一击都落在这几个破皮无赖的左脚脚踝,精准无误。
这几人几乎同时发出惨叫,噗通倒地哀嚎。
再然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少女和李希夷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哈!哈哈!太解气了,要你们欺负本小姐。”
隔了两条街的民宿屋顶,少女遥望刚刚打人的地方,脸上带着兴奋笑容。
“是啊!是啊!”
李希夷跟着点头。
“谢谢你了小贼,你轻功不赖嘛!对了,我的……”
正想询问自家踏雪被拐去了哪,少女低头一看,自己青葱般的小手还被某个不要脸的小贼牵着不放,脸上顿时红霞密布,甚至蔓延到雪白脖子根处。
“登徒子!”
甩开李希夷的手,少女狠狠剐了他一眼。
“咳!情非得已,实在抱歉。”
有点心虚的李希夷把头扭向一边,虚心接受了这个称号,没有反驳。
两人正尴尬的时候。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蹄声逼近,黑驴赤兔带着小白马踏雪及时赶到。
少女飞身跃下,稳稳落在白马后背,红着脸抬头看了这个登徒子一眼。
“我叫凌仙儿,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这几日可以来城北凌府寻我,本小姐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她报复似的朝李希夷扔了个东西,飞快策马离去。
原地,黑驴颇为惋惜地“昂~”了两声。
它还没来得及跟小白马亲近亲近呢!
李希夷接过凌仙儿的“暗器”,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白色香囊,散发着淡淡清香,在香囊底部,用金线绣有一个“凌”字。
“会是十大世家之一的那个凌家么?”
他猜想。
“等等!”
李希夷脑子里突然乍现一道灵光,从屋顶跳下,来到黑驴身边,在黑驴背上的竹箱里一顿翻找,最终在箱子底部找出来一本生辰贴和婚书。
差点忘了,他的未婚妻家也姓凌!
是叫,凌芊儿。
等等,凌仙儿!
“她刚刚说她叫什么来着?仙还是芊?赤兔你听清楚没?她是不是我未婚妻?有没有这么巧!”
李希夷疯狂摇着黑驴的脑袋,脸上带着傻笑。
黑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问驴这么深奥的问题,你觉得驴能回答吗?
傻子!
另一边,牵着青鬃马的朱碧缓缓走过来,向李希夷屈身行礼道。
“公子,奴婢刚刚查了一下,刚刚为难姑娘的那几人是大江帮的。”
“缘由呢?”
“似乎是见姑娘露了财,又孤身一人,为人美貌且不谙世事,所以就有了这次陷害,那两个捕快跟他们也是一伙,奴婢自作主张,已经教训过那两捕快了。”
“你做的很好。”李希夷表扬了她一句,又问道:“不是说官府治下,三江城内还算平静吗?”
“这……奴婢也不知为何,不过这几日,大江帮行事的确古怪,变得,跋扈了许多,或许和昨夜截杀陆景瑜的事也有关系。”
朱碧原本是收钱办事,不知道大江帮要杀陆景瑜的具体缘由,陆景瑜也没有主动解释过。
一时半会,她想不通其中关节。
李希夷平复心情。
“看样子,三江城里的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
“又或者,是要起风了。”
是沐雨春风,还是血雨腥风?
“与我倒没有太大关联,对了,帮我查查刚刚那个姑娘,她叫凌仙儿或者凌芊儿,我要她祖上三代全部信息。”
李希夷的亲事是他爷爷和对方爷爷定下的,俩人年轻时在山海关外抵御外敌,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只是这些年李家变故频生,逐渐与其断了联系。
“是。”
朱碧嫀首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