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莫寻风月情
蕲春县壹川当铺。
莫寻收起纸伞,抖了抖雨水,这才走入铺子,与李安打过招呼后,就径直走入内院。
自从李安来了以后,钱国志就不用随时坐镇前台,此刻正躺在内院书屋休息。
莫寻走入内堂书屋内,看到还躺在床榻上的钱国志并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就自己随意的在书屋内转悠,大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籍画卷后,就坐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待钱国志缓缓醒来,这才发现东家已经等了半晌,连忙告罪道:“东家,不好意思,这年岁大了,瞌睡也多了些。”
莫寻摆了摆手,笑道:“钱老不必客气,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钱老也不多废话,简明的说道:“东家,我们这几日都有派人去搜查过城主府,并无新的发现,凡是书信往来之类的也早已被新郡首收走了,除了后院,也并无其他的隔间,暗室之类的。”
莫寻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做事又怎么会留有痕迹呢,只是自己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东家,你也不必气馁,凡是做过,必有痕迹,再高明的猎人,也会留下陷阱的痕迹。”钱国志说到这犹豫了下,这才继续说道:“东家,虽然你说信件是从城主府发出去的,但会不会并不是范兴本人发出的呢?”
莫寻心里一动,回忆起当初萧景看到信件时,似乎表情有些不对,有惆怅有缅怀,更有一种看待小辈的脸色,当时还笑着对自己说,他要去见一个故人,早则三五日,晚则半个月。
而这一去,去时两个人,回时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身修为跌的一干二净,真的完全地蜕化回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甚至就为了自己,留着一口气回来,交代完后事没两日,就与世长逝了。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从蕲春县城主府发出的一封信,所以他此次来到蕲春县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本来,他以为会是石辛假借城主府的名义发出的一封信,但后来一想也不对,石辛如果想要让萧景过来,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
既然范兴搜查不到,那么也只能从他周围人下手找一找看了,而他目前唯一还活着的
那个奇怪的范永元!
莫寻眼睛一亮,立马对着钱国志说道:“钱老,你现在能联系大掌柜吗?若是能的话,你让他帮忙找找这人到底去了何处!”
“是,东家。”
莫寻说完就起身,提上纸伞准备离去,左脚刚踏过门槛,似想到什么,转头问了句:“钱老,李安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钱国志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莫寻问的究竟是何事,连忙回应道:“东家,李安,很有天赋,尤其是他的那个记忆力,简直就是为了咱们这一行而存在的。”
莫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急,等些时日再说这事,我先走了。”
秋季的雨,阴雨绵绵。
一直下到了半夜才停
旧城主府。
因为一场大火,旧城主府至今都还在翻修后院,前院早已被新任郡首翻了个底朝天,而新任城主大人却是迟迟未公布,导致现在反而没什么人关注过了。
莫寻身穿夜行衣,寻着记忆中的布置图,准确的找到了当初范永元居住的院子。
打开门潜入进去后,里面确实被搬空了许多,剩下的只有一张床榻,一套桌椅,一口大缸,里面长满了荷花,再无其他东西。
莫寻紧皱眉头,心里升起的希望又逐渐熄灭下去。
虽然已经被人翻过了不知多少遍,但他并不死心,又是翻找了一遍。
同样的,毫无收获。
他希冀着能出现个密室,或者是暗格,最后却是很普通的一间屋子。
坐在床榻上,他思索着到底还有哪里没有搜索过,而自己做事又凭什么留下线索,难道是为了指引什么吗?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了那件叩门人事件,就因为那件事,自己才找出了血神教的余孽,从而间接帮助大乾守住了蕲春县!
莫寻心里一跳,难道他早已知道即将发生的事?那他会不会知道我会回来翻他的屋子?若是知道,他会不会留有什么暗示?若真的留有暗示,他又会放在何处。
莫寻站起身,在屋子里缓缓踱步,慢慢思索着,突然看到了荷花,难道在水里?
他不假思索,连忙探出手,在水缸里捞来捞去,缸里竟然连鱼都没有,就全是荷花。
莫寻突然用右手插入缸底,果然在里面摸到有一节藕,他连忙一把带出莲藕,似有所发现一般,心中不由得一阵兴奋。
他轻轻抚摸藕的表面,感觉到了一丝凹凸之感,似乎这节藕下面有什么隐藏着。
莫寻小心翼翼地撕开了莲藕的外皮,果然,在里面藏有一张小小的油纸片。
他仔细展开纸片,上面写着几个字:“莫要追寻我的脚步,你所追寻的答案,不在于我,而在上都。落款范永元。”
在其最后一角还有一句诗,莫寻看到后瞳孔一缩,目光闪动,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感慨,有些不敢置信,这份暗示似乎是为他准备的,留下纸条的人真的能算到自己会找到这里,还对自己做出了寻找真相的引导,仿佛在默默地引导着他的脚步。
那句诗是:“倚剑江湖梦,莫寻风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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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深山老观内,一身墨绿色长袍的范永元正坐在篝火旁,借助火光翻看着手上的书籍,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心神间一个跳动,他缓缓合上书本,透过没有门阀的大门望向北方,轻笑一声,喃喃说道:“接下来就真的算不了咯,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牛金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家公子在说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的说道:“公子,你是在叫我吗?”
范永元笑了笑,放下手中书籍,温柔的揉了揉牛金的脑袋,摇头笑道:“牛金啊,你说是迷迷糊糊开心的过完一生好,还是清清楚楚痛苦的挣扎一生好啊!”
牛金眨着眼睛,奇怪的回道:“公子啊,你这说的有语病啊,难道不该是清清楚楚开心的过一生么?”
范永元大笑起来,感慨道:“是啊,能清清楚楚过一生,谁又愿意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走完了呢!”
牛金不再回话,只觉得今夜的公子有些高兴又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