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 寒霜之月
一周过后，气温骤降，大雪飘零。
东泽城内积雪深厚，时不时有人清扫积雪，以免妨碍路况。
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厚实兽皮衣的族人哈了一口凉气。
“诶，你们最近拿了多少炭，价格贵不贵啊？”
他手下没停，厚重的积雪冻的如同冰沙，看似轻薄实则极重。
每一次扫就要用尽全身力气，露出清晰的路来。
另一边的人好奇地看着他。
“我们买的是煤，不是炭，炭比煤贵了三倍不止，我们家可舍不得这个粮食。”
“还好巫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把那几处煤矿给开采了出来，之前还有族人抱怨，你现在看，是不是所有人都没话说了，要没有这煤，今天的寒霜之月可不好过。”
鹅毛大的雪花掉落在他们头顶，不一会儿就将他们的头发冻成了冰凌。
“那可不是，要没有煤炭，普通族人冻死都是常有的事，真是感谢巫，感谢图腾神。”
其中一个人面东默念。
“不说了，把这雪扫完，我就回家去了，外面这么冷，哪有家里烧着炉子暖和，再喝一口热酒，那才叫一个舒坦！”
族人加快了速度。
他们过来扫雪都是有报酬的，要么领粮食，要么领煤炭。
所以还是有很多族人愿意过来。
加上这里每一个小时就要过来清扫一下，所以不少人都在这里排上了轮次。
也亏得赤乌氏如今财大气粗，根本不把这点粮食和煤炭放在眼里。
几个人把南门大街清扫干净，很快就去议事院领了煤炭就回家去了。
东泽城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极南之处。
南沙。
稀稀落落的木头房子里。
熊熊烈火燃烧。
月牙正在跟峚山氏族长和大巫一起烤火。
峚山氏族长是个脸庞黝黑五大三粗的猛汉，络腮胡子一脸都是，他喝了一大口酒，发出畅快的喟叹。
“这个酒倒是好东西！”
一旁的峚山氏大巫年纪也不小，大概五六十岁的模样，额头上已经看得见几条皱纹，他眼神深邃，让皱纹都显得充满阅历和智慧了。
海蒙看着眼前炉子里的火，黑色的木炭一丝气味也无，从烧起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但是它们还在持续燃烧。
“这个炭耐烧，若是有可能，可以多买一点回来。”
月牙看他们一个扯酒，一个扯炭，就是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气得她鼓鼓的。
“阿父~我从赤乌氏那里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嘛！”
峚山氏族长海达无奈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女儿啊，你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大荒自古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叫山中从来没有无力反抗的猎物，都是诱饵罢了，为的就是把你这样单纯的小羊羔子骗进锅里给吃咯！”
“不会的，我好歹也是自己走过大荒南北的人了，才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骗，你们要不信，怎么不亲自去看看？只要你们去看了，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不知道阿父和巫怎么会顾虑这么多，明明他们都知道眼前的是好东西。
有好东西就要收藏起来，一向就是峚山氏的风格和作风。
但这次，他们反而一言不发，不表态度。
明明她一周前就派人请过他们了。
月牙努嘴，完全不理解他们在想什么。
一周之前，东泽城已经跟兽界之内的五十多个强族都签订了合作条约。
他们得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每一样都是月牙想要的。
但是因为事情太大，她根本不敢自己做主。
于是第二天她就快马加鞭赶回了南沙。
结果直到今天，阿父和巫还是拿不出主意。
时间越久，他们峚山氏就越拿不到什么好东西了，怎么这个道理阿父他们不明白呢？
人家大口吃肉，峚山氏却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这就是月牙现在的真实想法。
峚山氏大巫海蒙摇头苦叹，“月牙，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这件事有风险。”
“寒霜之月已然来临，这件事还是等过去了再说吧。”
月牙肩膀彻底耷拉了下来。
唉……
又是这一套。
一招拖之诀用了一周。
她愤愤起身，一把抢走了老父亲手里的酒壶，“既然什么都有风险，那这酒也不能喝了，我怕里面人家给下了毒，会药死你们！”
“哼！”
她气冲冲地走了。
海达：“……”
海蒙也是笑得一脸宠溺。
“算了，族长，月牙就是这个性子，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
海达一脸无奈。
“那件事你真的确认了吗？”
海蒙脸沉了下来。
“图腾神发下警示，不可与赤乌氏深交，否则峚山氏将全数被其吞噬！”
海达深呼吸。
“所以月牙知道什么，这赤乌氏我们早已经暗中调查过，仅仅一年就将周边千里的所有部族几乎都给吞并，还修建了一座如此宏伟的城池，更吸引了无数外族人前往，如此发展迅猛的势头，根本无可阻挡。”
“如果我们弱小则罢，偏偏峚山氏实力不弱，更不敢轻易与其交往，不然无数被吞并的部族就是我们的下场，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怎么敢答应跟其合作？”
海蒙点头，“跟他们合作无异是与虎谋皮。”
“哐当！”
木屋房门突然又被打开。
两人同时止声。
却见月牙又气冲冲冲到屋内，把地下那盆烧着的炉子也给端走了。
屋内气温骤降。
两人：“……”
彻底没话说了。
“行了，屋里也没法呆了，我去看看石墙那边怎么样了，最近第一波兽潮来了，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海蒙看着他走出门外，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峚山氏就是拒绝了跟赤乌氏合作，也还是会迎来一波危机。
如果月牙说的没错，赤乌氏也拥有一片盐湖的话。
屋外大雪纷飞，峚山氏族人也不得不穿上了兽皮衣。
除了要去抵御兽潮的人以外，没有什么人想在这样的天气下出来。
寒霜之月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冷而已。
他们仰望天空，一轮巨大的银月跟微弱的大日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那轮银月之大，让大荒中人无论在哪里，都能一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