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灵儿……我爱你
这一夜，丛灵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到后半夜才睡过去，梦里梦到的是初高中时期所有人看她的眼光，无一例外的都是烦感，厌恶，嫌弃。
尽管睡着的晚但早上醒来的却很早，拖着沉沉的脑袋起床后，一看时间，今天能提前半小时出门。戴上耳机走到小区门口时，余光不自觉地向某个地方瞥去，那里除了一棵大树外再无其他。
踏进学校，偶尔会有从身边经过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就看吧，随你们便。
走进教室，虽然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但教室里已经来了将近一半的人，他们向丛灵投来的目光里不止有异样还夹杂了很多其他内容。
丛灵熟视无睹地向她一贯坐的座位走去，和往常一样放下书包静静地看向窗外。
猫们还都没有出来，毕竟此时的阳光还不到暖融融的时候。
手机响了，是易涵的信息：
——快迟到了。
——还不出来？
——喂，不会又睡过了吧！
过了五分钟，手机又响了：
——不吭声？我先走了。
老师走进教室刚站在讲台上，易涵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对老师弯了下腰后向丛灵这边走来。
白色外套里面穿了件胸前带卡通图案的白色帽衫，一个天蓝色背包背在身后，一条牛仔短裤，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
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大踏步前行有规律地起伏着，干净的鬓角垂在两侧。
少年在丛灵身后坐下。
开始点名了，所有人安静下来。
丛灵摘下耳机，手机调成震动，此时手机发出一声闷响，直觉告诉她，来信息的肯定又是身后那位这么一想丛灵就把手机收了回来。
想了几声后，便没了动静。
一节课丛灵几乎都是睡过去的，开始上课时书在哪页打开，醒来时还停留在哪页。迷糊中听到老师好像说到了运动会，但具体事项她没听清。
下课了，丛灵才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果然那几下震动都是身后的那位发来的：
——为什么不等我？
——是有什么事吗？
——不想看见我？
——喂，明明听见手机震动了，竟然不打算看一下？
——好吧，我自讨没趣了。
看完易涵的信息，丛灵心里有些异样，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就是觉得这样可能对身后那位不太友好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友不友好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嘛，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收好手机，丛灵看到两根猫肠和一个笔记本在自己桌子上，笔记本封面上贴着一张淡黄色的便签：别忘了大课的作业要完成。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身后那位的，字迹还挺清秀，跟他的人一样，清秀的又细又长。
周围人依旧在议论，指指点点，丛灵无视他们去到楼下喂猫，喂完猫去超市吃便餐，之后去图书馆，一边抄易涵的笔记一边查找资料做作业。
下午去另一个教室上课兼睡觉，长期的睡眠不足使她整日无精打采，可晚上不仅入睡困难还经常会惊醒，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吴姨走后。
要不要继续吃药呢？
丛灵不想吃。
晚上去娱乐城坐了坐，齐灼去了新城区那边，连李栋也过去了，丛灵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无聊的打发时间。
真是无聊，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过去。
从娱乐城回家已经稍晚了，待到这么晚也是因为不想回家，因为在关上防盗门的那一刻，沉寂会瞬间涌上来，将她吞没。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答案是不喜欢，但又得接受，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习惯。
洗漱完，坐在床上，发呆，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天，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变亮，可是即使变亮了又能怎样，每一个白天还不都是一样的在重复昨天吗？
坐了会儿后，拉开抽屉拿出高医生给开的药，但也只是看了看，随后又放了回去，她不想吃药。
周身一片沉寂，能清晰地感受到夜的重量。夜是厚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直到眼睛酸痛意识模糊，才渐渐睡了过去。
灰白的天空毫无生气，几只海鸥从灰色的海面掠过，整个画面就像是一幅黑白铅笔画。
“灵儿，对不起对不起……”
眼睛紧闭着，无力睁开，耳边不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恐慌惊惧，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慢慢睁开眼，发觉自己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透不过气。
女人的声音从哭泣变成喜极而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女人紧紧地搂着，虽然此时两个人的身体都是潮湿冰冷的，但心里却温暖舒适。
“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样做……灵儿妈妈爱你……”
“妈妈”
丛灵猛地睁开眼，明晃晃的顶灯刺的她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那个熟悉的梦，那片熟悉的海，那张熟悉的脸，那个软软的怀抱，还有那句“我爱你”，丛灵真希望永远留在梦里，永远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动动身体，枕头上那一块冰凉碰触到脸，直接凉到心底。
真希望不要醒来。
翌日，丛灵听到闹钟响，因为睡眠浅，所以听到闹钟的铃声睡意就像被吓跑了似的迅速消失。
自从吴姨走后，丛灵从来不赖床，只要闹铃一响，顿时睡意全无。
起床，拉开纱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关灯，洗漱。
背上包锁好门下楼。
拿出手机看眼时间，却又看到易涵发来的信息，丛灵就挺不明白的，为什么易涵每天早上都要发来信息？
同情？怜悯？
——早上好冰激灵，马上运动会了，我要去操场跑步，所以没等你哦！
——美好的一天开始喽！
丛灵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放进兜里。
不知为何，眼前竟浮现出易涵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白色帽衫，白色运动鞋，蓬松的头发在他的头顶上起起伏伏，似乎是受到了易涵的朝气活力影响，他的头发也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
丛灵不得而知，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