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条疯狗
“呦!这不是我的私生女姐姐吗?”一双大手突然拦住丛灵的去路,头顶上方传来那个令她从小就恶心的声音,丛灵心一沉。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一条疯狗!
丛灵抬眼看到的是一张白到病态的脸,对方又说:“难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还没享受够?”说完鼻孔里轻哼一声,“即使上了大学还赖在这里?不过,你继续留在安平市里也好,在本太子爷眼皮子底下我还能继续对你‘好’,哈哈”
这位安平市“太子爷”叫丛林,丛灵同父异母的弟弟。
丛林说完就狂笑不止,红肿的牙龈看上去就像个怪物的血盆大口。
丛灵只是盯着他的脸,不做任何回应,浅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丛林那张笑到近乎扭曲的脸。
“别这么盯着我!”丛林立即收起笑,警告她。
丛灵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眼神里不带任何躲闪。
丛林的脸压下来,那张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就像个死人,“我告诉你,别~他~妈~这~么~盯~着~我!”
丛灵依旧没动。
丛林瞬间火冒三丈,眼角的猩红倒是为他这张惨白的脸增添了一抹颜色,“我跟你说话你他妈听到没?别以为有那个齐灼给你出头,你就有恃无恐了,他算个屁啊他!”一口痰啐在丛灵运动鞋上,她并没有看过去,目光依旧落在丛林脸上。
眼前的这个男生从小就与她纠缠在一起,丛灵虽然每次都被他折磨,但却从来没有怕过。
丛林怒火中烧,他恨透了她这样的目光。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仿佛成了她对抗外界的一种武器,有不服,有不屈,但在丛林眼里只有一种含义,那就是——挑衅!
他伸出一只大手捏住丛灵下巴,下巴处的皮肤瞬间没了血色,传来的痛感使她皱起了眉。
突然,“啪”一声,丛林左边的脸上多了五根手指印,红的鲜明。
很显然,被打的丛林惊住了,但紧接着“啪”一声扇回丛灵脸上,瞬间红肿起来。
这两个巴掌引来了路人围观,议论声渐渐传来。
从小到大也没有被人打过骂过的丛林,安平市谁都知道的太子爷,刚刚竟然挨了一巴掌,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操!”
他抬手掐住丛灵的脖子把她狠狠抵在墙上,打过无数次架的他非常了解,掐对方脖子其实只需要拇指和食指用力就会使对方疼痛不已。
“你他妈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掐死你!”
被抵在墙上的丛灵满脸通红,两边太阳穴的青筋凸起,左眼角处的那颗黑色泪痣在通红的皮肤衬托下越发明显。
即使被人用力掐住脖子,丛灵的目光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像钉子一样钉在丛林脸上,这使得他下手更重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我昨天刚掐死的那只小白鼠,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哈哈”
由于被丛林掐着,丛灵耳朵嗡嗡的,听不到他说的话,只看见又一阵丧心病狂的笑。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惊愕地看着,至于认识这位太子爷的人,就更不敢出声了。
虽然无法呼吸,虽然痛到难以忍受,但丛灵却没有做出任何挣扎,也看不出一丝求生反抗的意思。
渐渐的,她的脸由紫红变为铁青,嘴唇也越发的黑紫,眼皮沉重起来,忽然间,这十几年来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使她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眼前的光线渐渐暗下来,那张恶毒的嘴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结束了我这个“本就不该活着的孩子”,对于某些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就在丛灵眼睛即将闭上时,人群中突然有个男生站出来,高举着手机朝这边大喊。
所有围观的人齐刷刷向他看去,满脸写着“谁这么勇猛?”
丛林正享受着“杀死小白鼠”的快感,被人这么一打断,眉头瞬间皱成一团,极为不耐烦地看向那个大喊的人。
趁他松懈的空当,丛灵拼尽全身最后那点力气,抬起手一拳重重地落在丛林脸上,使得丛林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瞬间撤离了出去。
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涌入的空气迫使她背靠着墙剧烈地咳嗽着,氧气重新填满肺里的每个肺泡,大口大口地呼吸使她嗓子干疼。
喘息逐渐平稳下来,脖子两侧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顺着刺痛摸去,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手上是几道血印子。
不远处,丛林正坐在地上低着头,一滴又一滴鲜红的血滴到地上。
起初他一动不动,后来才稍稍晃晃脑袋。
看来这一拳正好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围观的人更安静了,张大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反转的一幕,谁也不敢出声。那个举着手机的男生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丛灵走到丛林面前,脖子上的血已经渗进黑色t恤里,血道子边缘掀起的皮肤组织有些瘆人。
她弯下腰对丛林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别再来招惹我!”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围这么多人!”从学校小东门出来几个保安挤进围观的人群,向“案发现场”走去,领头的那个在看到丛灵脖子上的血和脸上的巴掌印时,问了一句:“你没没事吧?”
她直起腰,转身捡起地上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向学校正门走去。
过了半晌,带头的保安才回过神,“嘿,这个小姑娘挺个性啊!”接着转过头,在看到坐在一摊血前脸色煞白的丛林时,胆战心惊地问:“你你没事吧!”
丛林起身站起来,手捂着鼻子,鼻子里的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不一会儿半个胳膊就被染红了,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转身向路边走去,钻进一辆鲜红色的跑车里,猛踩一脚油门,伴随着一阵轰隆声跑车窜了出去,随即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当事人都走了,保安们开始向围观的人打听道:“怎么回事?刚刚接到举报电话说有人在这边打架,这俩人什么情况?”
围观的人这时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这两个人肯定有仇,看这架势,天大的仇啊!”
“好害怕那个男的会把那个女的掐死。”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女生回忆起刚刚的事情来,依旧心有余悸。
“我也害怕了,那个男的竟然流了那么多鼻血,止都止不住。”
“你说得不对,那个男的根本就没有要止血的意思,看样子还挺无所谓的。”
保安们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得差不多了,挥手说:“都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丛灵走到学校的正门前,抬头看见鲜红的“热烈欢迎大一新生”的横幅挂在头顶,异常醒目。本来今天出门还算早,但被刚刚那条疯狗折腾一番,耽搁了不少时间,快迟到了。
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血已经不流了,但还是黏糊糊的,被抓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一条疯狗!
把运动鞋上令人作呕的那口痰擦去后,丛灵拐了个弯,向路旁的小商店走去。
路过的行人纷纷看向她,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小声猜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以及脖子上的那几道血痕是怎么回事。
丛灵自顾自地向前走,神情淡漠,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她。
推门进了商店,拿了包湿巾走到收银台前结账。
“您……好!”收银员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丛灵把湿巾放到收银台上,“多少钱?”
“5块。”
“等等,还有这个!”正当丛灵准备付钱时,一只关节修长,看上去异常柔软的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