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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同生与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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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犀甲凌寒碧叶重,玉杯掣处露华浓。何当借寿长春酒,只恐茶仙未肯容。

    刚出昆明机场,一早等在那里的小白就把我们接到了她的家中,并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小白告诉我们,自从伍子诺查出患了渐冻症后,就一直躲着不见她。她知道伍子诺一定还在昆明,也知道他为什么躲着她。

    小白给我们端了茶,说:“他有意躲着我,所以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看到了你们的节目宣传片,也听了《多一度温暖》的电台节目,很感动。所以就抱着希望找了你们,不管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到他,都非常感谢,你们来了。”

    那天,江以轩给小白仔细讲解了渐冻症的有关症状。而我们也经过讨论基本制定了寻找伍子诺的计划。

    第二天,我们分头去找伍子诺。小白和小雨满城跑,去他们约会过的地点,去伍子诺常去的地方,碰碰运气。辰星和西西拿着小白给的名单和地址,挨个拜访伍子诺的好朋友,看他们有没有他的消息。

    江以轩和江以佑挨个医院去查,看能不能找到伍子诺到医院治疗和复健的记录。一米八七的大长腿美男子一走进医院大门,就让前台护士小姐姐们个个双眼不停发射爱心。

    “你们好,我是医学博士江以轩。不知道方不方便查询一下,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叫伍子诺的病人,来你们这里做复健?”江以轩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胸牌。

    “方便方便!”其实,江以轩不用任何身份,纯靠一张脸就行。

    如果遇到难搞的护士,江以佑就会摘下墨镜,一秒变深情,用眼神杀,加卖萌或卖惨搞定。

    我和许逸去了伍子诺的家。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大叔,是伍子诺的爸爸。

    “叔叔,您好,我们是来找子诺的,请问他在家吗?”

    “他不在家,不好意思。”伍爸爸说着就要把门关起来。

    “等等等等,叔叔,我们可以问一下子诺的情况吗?”我一时着急伸手推着门。

    “进来说话吧。”伍爸爸轻声叹了口气,还是拉开门,把我们请进了屋子。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伍爸爸给我们沏了茶,然后坐下来,说:“是小白让你们来的吧?”

    “是的。其实我们来自一个叫做《多一度温暖》的公益节目,我们是来帮助渐冻人的。小白很担心子诺,所以找到了我们,希望我们能帮她找到子诺。”我轻轻地放下茶杯。

    “小伍说得没错,小白这个傻丫头,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唉。”伍爸爸的头发中已有几根微微泛白。

    “所以,叔叔,您是知道子诺在哪的,对吧?”我肯定伍爸爸一定知道。

    “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小伍自己的选择。小白是个好姑娘,不能被小伍给耽误了。”伍爸爸还是很坚决。

    “叔叔,您也看到了,我也是一个渐冻人。是的,我理解子诺的感受,我们都不想要拖累任何人,尤其是我们爱的人。但我们也要给爱自己的人选择的权利,一个劲地逃避,只会伤他们更深。其实,子诺现在是最需要小白的时候……”许逸说的话,让伍爸爸一直沉默。

    我们走的时候,伍爸爸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子诺在哪,只说子诺现在挺好的,让我们转告小白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再找了。我还是不肯放弃,塞给了伍爸爸一张名片,告诉他想要告诉我们的时候请随时联系我们,也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寻找子诺的。

    从子诺家出来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许逸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赶紧扶着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许逸,没事的,你只是有点累了,别担心啊。”与其说是安慰许逸,不如说是我在害怕。

    “傻瓜啊,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其实,我特别能理解子诺,如果不是你找到了我,我真的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生病这件事。”许逸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满眼心疼。

    “你知道吗,许逸,我其实没有那么善良那么伟大,我没有想要去帮很多人实现他们的愿望,我只想要实现你一个人的愿望。所以,如果你累了,不想奔波了,我们随时喊停好吗?无论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你。”我特别怕,忽略了他,没有照顾好他,没有好好陪他说话或者只是静静陪着他。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撑不住了,一定会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难受那么久,好吗?我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亡,我只怕爱我的你们伤心而已。”

    “说什么啊你!你才不会死呢!一定不会的!”瞬间泪崩。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准备出发继续去找伍子诺的时候,我收到了伍爸爸发过来的短信。是一个地址,和很简单的一句话:拜托了。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伍子诺一直住在郊区的山上,由伍妈妈照顾着,伍爸爸定时过去给他们带一些营养品,以及带伍子诺到医院治疗。

    在篱笆外的时候,小白突然停了下来,我走过去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说:“没事的。”她回以我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推开了篱笆的门,走了进去。听到声响,以为是伍妈妈回来了的子诺,自己转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了。几乎是看到小白的那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转动轮椅背过去想躲回房间。

    “伍子诺,你还没躲够吗?”小白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子诺停下来。

    “你们走吧。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子诺淡淡说着。

    “告我啊,随便告,人都是我带来的。你要是告我,我绝对认罪。二话不说,坐牢就坐牢,你当我怕啊?”小白大概是气坏了,还顺脚踹翻了一张凳子,把摄影师吓得镜头都晃了。气氛一下子到达冰点,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行,你不走,我走。”沉默了一会后,子诺说完就转动轮椅往外走。

    “伍子诺,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找了你那么久,你现在却一刻都容不下我,是吗?”小白不再理直气壮,语气里都是卑微和受伤。

    ……

    最后,子诺还是让我们留了下来,但只答应我们最多只能待七天。七天后,我们不走,他就走。

    就这样,我们在院子里安顿下来。为了给小白和子诺一定的空间,我们在院子里点燃了篝火取暖,搬小板凳坐着,围着火堆,聊着天。

    “实不相瞒,我觉得小白今天好酷啊。”西西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了,所以她特别喜欢小白这种火爆型的。

    “老实说,有点瘆人。”许逸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哈哈哈哈哈,许逸你是想起了自己吧?”小雨这个小八卦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哈哈哈……”想到了同一件事的我,瞬间被戳中笑点。

    “笑什么吖倒是说说,咋回事啊?”因为西西和辰星也想起来了,都跟着笑,什么都不知道的江以轩很是懊恼。

    “好啦好啦,就是,之前高三的时候吧,许逸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突然就生气了,把我送给他的东西都堆到我的桌面,还发微博说什么再见。第二天一大早看到一桌子的东西的我,气得啊,一下子把能撕的东西都撕了。还想把他送给我的杯子拿到他面前砸了,因为他位置刚好调到了垃圾桶旁边嘛。但想是这么想,其实是个怂逼啦,怕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就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就还是没有这么做。哈哈哈哈哈……”想想当时被气到炸毛还是很怂的样子就觉得搞笑。

    “别笑啊,说下去啊,然后呢?”江以轩已经笑成傻子了,这是一开始装得满不在乎的江以佑问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然后就是许逸都在教室躲着我啊。有一个课间的时候,我和小雨去上厕所,刚回到教室后门门口,那个时候许逸正和班上男生在教室后面角落玩得正欢,整个人挂在我们班的大胖子肥肥身上。他一看到我回来了,就哧溜一下从肥肥身上滑了下来。然后抽了抽自己的校服外套,还得装作特镇定但又走得比平时都快的走回了自己第一排垃圾桶旁边的位置。我就靠着教室后门看着,然后翻了个特大号白眼。然后,然后我就特淡定地走在他后面,一直跟着他回到了他的位置。他刚在靠墙的位置坐下,我就一把把他同桌的凳子拉开坐了下去。然后,他整个人就吓到站起来了。我就抬头看着他,说‘你微博那句再见不是跟我说的吧’。然后他就支支吾吾说了句不知道。我就直接回‘不知道就是是咯’,然后他居然就说他要去上厕所。我就说‘下课那么久你不去,我一来你就要去”。他实在是没话说了,就直接推开桌子走了。然后,我就也特幼稚地说了句‘你走了不要后悔’。哈哈哈哈哈,然后他说我威胁他,然后就很怂地站住了。我就撂下一句“我给你的所有东西,丢掉也不要给回我’就走了……”如今,我依旧无比怀念当初理直气壮有恃无恐的自己。

    “看不出来你还能把一大男生给吓尿了吖!哈哈哈哈哈哈……”江以轩整个人笑得滚到了地上。

    “你丫的才被吓尿了!我那是借口!借口好吗!”许逸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又得气急败坏地给自己辩解,最后只能说句苍白无力的,“谁没有个不堪回首的往事啊!就知道笑。有本事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啊?”

    “我没本事我没本事,哈哈哈哈哈哈……”江以佑也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怂逼!”许逸捂着笑疼了的肚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特别理直气壮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个词。

    小雨她们,包括andy姐都笑得气都不顺了,断断续续地说着“神经病啊”“有毒啊”“救命啊”“别笑了”“受不了了”“我的妈啊”。

    而我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鼻子酸酸的,很想哭……

    房间里本来在冷战着的小白和子诺,被我们毫不收敛且持续了很久的笑声,逗得一下子绷不住,都扑哧一声笑了。子诺摸摸鼻子,瞟了一眼窗外,说:“他们笑这么开心,真的好吗?”小白撇了撇嘴,说:“你不也笑挺开心的么?”

    子诺转动着轮椅到小白的跟前,伸手抓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好啦,是我错了好不好?我的小白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我都心疼了。”

    小白嘟着嘴,一下子变回需要人哄的小孩。

    在山上的第二天,万里晴空,天高云淡。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开得正盛,桃红的,红的,白的,花团锦簇,灿若云霞,如火如荼。

    小白拿着昨天自己踢坏的凳子,凑着笑脸,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人会修凳子啊?”

    我们都很默契地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偷笑。哦不,江家兄弟都是当着人面前大大方方地笑的。然后,小白瞪了他们一眼,还是保持着微笑,扭头把坏凳子塞到角落里藏起来了。

    “小白,外面天气这么好,叫上子诺,一起去外面走走吧。他老窝在屋子里,也不行啊。”我刻意压低声音和小白说,害怕让子诺听到。

    “行,我们都出去走走吧。我去叫子诺,你去叫许逸吧。他也老待在房间画画。”

    在这个百花凋零的季节,山茶花自顾自地装点着寒冬,用满树繁花热烈地歌唱着。

    “好美啊,我本来觉得错过了轿子雪山的2018年的初雪挺可惜的。现在才发现,山茶花才是昆明最美的景致。”辰星完全被缀满枝头的山茶花迷倒了。

    小雨和西西也跟着辰星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山茶花丛中。然后,接下来,被山茶花感染到都心情美美的我们,在江以轩江大博士的提议下,玩起了一个和他的智力非常相符的游戏――捉迷藏。子诺和许逸负责找人,其他所有人藏,谁最先被找到的,就得负责大家这几天的饮食起居。高冷的andy姐死活不肯玩如此拉低智商的游戏,留在原地,帮子诺推轮椅。

    游戏一开始,大家都撒腿四散跑,找地方藏起来。而我和小白因为担心许逸和子诺,没有跑太远,就近找了比较低矮的灌木丛藏了起来,偷偷看着他们。大家都藏好后,许逸和子诺开始出发去找人了。

    最后,长得高又智商捉急蹲在了矮山茶树后面的江以轩第一个被找到了。小雨是被辰星和西西合伙卖了推出去的。

    那一天,风很轻柔,山茶花的花瓣洋洋洒洒地在空中旋转着,无声地落在我们的肩头。

    小白说,山茶花的花期很长,从12月到翌年2、3月,但每朵花自始花至终花延续只有短短15天。在这15天的后期,山茶花会从外到里一片片凋谢,温柔地告别,而不会一下子全部脱离。

    而我们都知道,渐冻症患者平均生存期为3 ~5年,从出现症状起,五年死亡率为90……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渐冻症,就每天每天,生火做饭,玩玩游戏,聊聊走走,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房子里,被我们每天采回来的各种品种的新鲜山茶花装点得很有生气,也格外浪漫。只有一个人是非常忙碌的,那就是小白。她每天早上跟着江以轩学渐冻症的医学知识,中午跟着江以佑学怎么帮助渐冻人复健,傍晚跟着我们在厨房忙活学做菜,夜里还要拉着我们教她织围巾讲笑话学一些心理学的知识。那个有些小傲娇的小白,变得越来越贤惠。

    最后一天。

    小白一大早起来,去子诺的房间叫醒了子诺。帮他洗脸穿衣,带着他做复健,推他出去看山茶花,给他讲各种各样的笑话。还在晚餐的时候,一个人做了很丰盛的一餐,饭桌上都是子诺爱吃的。

    在子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小白捧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山茶花,像男士一样,单膝跪在了子诺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说:“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对我们的感情是有信仰的。子诺,我很爱你,像你爱我一样那么爱你。如果今天生病的是我,却要逼着你离开,你也一定会心如刀割死活不肯走。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也请你不要轻视我的爱情。相信我,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守护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子诺,听清楚,同生与死好吗?娶我吧。我小白此生,非你不可。”

    子诺颤抖着拿过花中挂着的戒指,郑重其事地把它戴到了小白的无名指上。

    ……

    第三站《多一度温暖》电台录播。

    江以佑:你一定是很相信对方有多爱自己,才会气焰嚣张有恃无恐吧。

    许逸:是因为爱你,才会把你宠上天也怕你不高兴啊。

    匣子:同生与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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