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夫人的“唠叨”
老夫人“诶”了一声，“那哪成？肯定得好好说一说，让祖母为你把把关。看看殿下是对你真的有感情，还是说想在你身上另有所图。”
叶烟离心想，那顾夜澜找自己肯定是另有所图。
但这话不能说，要是一说自己弟弟和祖母肯定担心的要命，然后等会又要说诸如“有事情要往心里藏，不要相信男人”之类的话。
这类话刚刚叶烟离已经从老夫人口中听到很多了。
而且每当老夫人说这种话的时候，旁边乖巧听着的叶景宵总是会有点表情扭曲，仿佛很想说“男人才不都是各个坏种的，我就很好”。
每次看见叶景宵这副表情，叶烟离就很想笑。
但如果她真的笑出声的话，老夫人肯定会觉得自己没有认真听，然后继续叨叨，并且还带着一些淡淡的谴责。
同时自己弟弟也会有点自尊心受挫，自觉被姐姐嘲笑。
出于对弟弟和老夫人的爱护，叶烟离全程不着痕迹注意着叶景宵的表情，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乖巧又老实。
这边老夫人还在一脸愁容的说着什么，那边叶景宵一边听一边有点不服气的表情，而那成衣铺的娘子早就拿着刚刚量好的尺寸急匆匆回去做嫁衣了。
虽说民间多有女子是自己做嫁衣，她们认为自己亲手做的嫁衣更能够体现自己对这个婚姻的重视，同时也是对这个婚姻的一份虔诚的期许。
叶烟离倒是不想自己辛苦一针一线去缝制那所谓的嫁衣，她母亲离世得早，女红一事，没有人细致的教过她，所以她针线活儿烂着呢，别说绣嫁衣了，绣香囊都难。
倒是老夫人之前一直劝了很久，希望她能够自己做一件嫁衣。
老夫人言辞恳切：“女子一辈子只有那么一天漂漂亮亮的出嫁，离儿，为什么不好好为自己缝制一份最好看的嫁衣呢？”
叶烟离不想顶撞老夫人，她觉得就算自己精通女红，也根本没有必要自己做嫁衣。
虽然她不认可，但是她不会当着老夫人的面反驳，她只说自己刚从柴房出来没多久，身子还很虚弱，拿不动争先，更别说在深夜里熬夜缝制，她身体熬不住。
老夫人一听，对叶烟离更加疼惜了，心中对秦氏和叶凤英两个人更加不满。
这两个人，一个偷偷把叶烟离的丫鬟给发卖了。
一个偷偷把叶烟离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关在柴房里好多天。
老夫人以前还觉得这两个是个好的，现在对这两个人越来越不满意，要不然，老夫人也不可能花费这么多时间和叶烟离这里讲道理。
老夫人自己时间就很宝贵，不过她现在愿意把很多时间花费在叶烟离身上，毕竟叶烟离要出嫁了。
出嫁之后，除非夫君极其通情达理，不然老夫人怕是三年五载都很难再见到叶烟离了。
叶烟离嫁出去之后，也就不算是太师府的人了。
之后她就是宸王府的人了，是与平民有别的宸王妃。
老夫人越想就越舍不得叶烟离，想在这里和她多待一会。
叶烟离也舍不得老夫人，毕竟她是这个太师府里少数对她好的人。
老夫人还在讲述要怎么“三从四德，不惹夫君生气，要一辈子好好对夫君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君才是女人一辈子唯一的依靠，孩子才是女人一辈子唯一的事业”云云。
叶烟离其实并不赞同的，但是不妨碍她喜欢听。
因为老夫人说的时候，包含着她满心满意的热切，都是对后辈的宠爱。
叶烟离边听，感受着祖母对自己的感怀，她的思绪却飘扬到以前她看见过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她还小，大雪纷飞，流浪汉都不敢随便在路上走，那些缺少御寒衣物的流浪汉稍有不慎就能够冻死在街边。
叶烟离呆呆的站在街边，看见一个赤身粿体的女人从家里被粗暴拖出来，拖到青楼去。
叶烟离皱眉，因为那个女人是这街上有名的“豆腐西施”，对人和善，听说家里欠了债，她就一直努力卖豆腐攒铜板还债，怎么突然被人卖到青楼那里去了？
街边四邻们纷纷议论起来这件事情，叶烟离才知道那是因为欠债是因为“豆腐西施”的夫君好赌，不仅把家里的余钱全部都赌光了，还每天抢走豆腐西施赚的钱，通通投进赌坊。
“听说那男人为了赚钱，强迫自家婆娘在家里摆出各种不雅姿势，给人画那种图……就是那种春宫图……”
“天啊！那女人身子都被其他人看光了，怎么还好意思苟活在这世上的？要我是那女的，我早就找了一根横梁吊死了。”
“不守妇道……”
“放浪不堪……”
街坊种种词汇被重重砸在被拖走的那个女人上。
此时天寒地冻，寒冷很快让那女人身上染上了斑驳的青紫。
叶烟离只觉得这样不对，明明豆腐西施在出嫁前自己就小有家资，怎么现在反倒一穷二白，要被卖到青楼？
“哎，她夫君不仅赌光了钱，还向赌坊借了钱，这不，借了钱他自己还不起，就把自己婆娘给卖了。”
叶烟离皱眉，明明女人是被强迫给别人看的，怎么最后反倒是她被骂？明明是欠钱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被卖到青楼的却是女人？
虽然这件事情在这个世上并不少见，但那一幕还是给叶烟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时候叶烟离拿着自己全部的零花钱，怯生生想到那青楼把和蔼可亲的“豆腐西施”给赎回来，却听说她在外面雪地里被拖了太久，一回到那温暖的青楼之后，手脚就突然掉了，然后她很快也就死了。
叶烟离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是不可能作为女人一辈子安身立命之本的。真要靠，只能靠自己。
叶烟离抖动了下眼睫毛，收回思绪。
眼前的老夫人似乎把要交代说的话都说了个遍，说的口干舌燥，时不时还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