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安顿好芳竹
难道这事是他办差了……
“这样很好。”顾夜澜忽然道。
十九抬起头，有些愣怔地看他。
顾夜澜面色不改，依旧冷淡。
他十三岁时上战场，平定番邦之乱，而那些鲜活生动的属于少年郎的心绪，似乎被他带去了刀剑无眼的战场，也在他凯旋而归之后，被他留在了血流成河的战场。
“叫管事进来。”
被唤进来的管事弓腰静候吩咐，顾夜澜起身，向外走去，管事跟在他身后。
“为芳竹姑娘安排一间厢房暂且住下，嘱咐府上的人嘴巴都严些。”
“十九。”
顾夜澜行至门外脚步微顿，回眸一眼，“现在回你该回的地方去……记着，万事也不可尽数顺着叶烟离的意来，她是聪明人，可还年轻，小算盘总有不慎打空的时候。如若情况危急，你只需护她周全，其余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是，殿下。”
顾夜澜不与他再多言，拂袖离开了。
外面下起蒙蒙细雨，雨雾朦胧，夜色沉沉，廊下跳跃的烛光与顾夜澜绛紫色的锦衣融在一起，奢靡又绮丽。
待芳竹被宸王府的下人带到厢房去安顿休息，十九总算是完成了叶烟离交代给自己的这桩任务，心中一颗大石落地，他向芳竹投去安抚的眼神，随后便回去向叶烟离复命。
叶烟离那般看重芳竹，他走后，她肯定一直在柴房里为芳竹担忧。
身为叶烟离的暗卫，他该尽快将任务完成的消息告知叶烟离，让她放心才是。
从宸王府到太师府的这段距离并不短，要是想快点抵达，只能够飞檐走壁。
还好现在是深夜，路上也没什么灯光照明。
十九脚步匆匆，但是脚步却十分轻盈。
这让在屋子里熟睡的人都没有发现自己房檐被人踩过。
踏着月色，十九一路回到太师府偏僻角落里的小柴房。
一到那小柴房，十九看周围没人，便先丢了个石子引得叶烟离过来窗棂这边和自己聊天。
一个小石子在柴房的破旧窗棂上只留下清脆的一声“哒”，然后就宛若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十九眯了眯眼。
他又丢了一颗石子到窗棂上，这次用的力气稍大了点。
但是屋内的人还是毫无反应。
夜已深，十九心头不禁浮现一丝叶烟离已经睡着了的怀疑，他犹豫要不要叫醒对方。
再三考虑后，他觉得哪怕是叶烟离这时候因为困得实在受不了已然入睡了，在没听到芳竹平安的消息前，在睡梦中也会忧心忡忡。
十九想到这里，便翻身下树。
他身形如猫矫健，落到树丛里愣是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响动，仅仅是树丛轻轻摇晃时发出了沙沙声，像是夜风轻轻吹过。
他走路无声，几步挪到柴房墙边，提神戒备。
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响动，没有人要过来的迹象。
十九稍稍放心了些，可这柴房窗棂角度实在不行，以往都是芳竹蹲在这里和叶烟离嘀嘀咕咕，他蹲守在树上甚少下来，如今鬼鬼祟祟的扒着窗棂看了半天也看不见叶烟离究竟在哪。
此时十九心中忧虑更甚。
他顾不得叶烟离说的“注重大局”，在压低声音唤了几声主子都得不到答复后，直接用内力毁坏了柴房门外沉重的锁，推门而入。
一进门，十九没看见叶烟离，只目光四处巡逻，并且缓步往前走。
柴房里空气并不好，光是吸一口气就觉得是淡淡的灰尘味，昏暗的光线勉强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墙角堆满了干燥的柴火，散发着木香。
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浮动，十九目光如炬，扫射过和他视线平齐的每一个角落。
他慢慢往前踱步，因为他到现在还是没看到叶烟离，只怕自己不小心错过了叶烟离的身形。
突然间，他脚尖似乎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十九微微皱眉，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此时此刻叶烟离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嘴角还有一丝干涸的血迹。
十九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来后撞见的会是这副场景，叶烟离惨白的脸色和顾夜澜冰凉的眼神几乎在同一时刻浮现在他脑海中，老天爷的，方才殿下还叮嘱过让他护叶烟离周全，这，他一回来，叶烟离就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了，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了……
他怕是有十九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十九莫名觉得脖颈一凉，他顾不得许多，连忙蹲下，将叶烟离轻轻扶坐起来：“主子！主子你醒醒！”
他之前与叶烟离交过手，虽然当时他只守未攻，却领教到了叶烟离修为如何。
她修为那般深厚，一个文臣世族的太师府内，何人伤得了她！
何况她还在柴房内！
叶烟离幽幽转醒，睁开眼，意识还不完全清明，“你……且小声些……”
十九知道这时候主子让他不要引来巡逻守卫，只狠狠一咬牙，放轻了声音：“主子，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突然受伤？属下这就去替你报仇。”
叶烟离顾不得跟十九解释她身上这伤是从哪来的，她清醒了一些，胸口像碎了一般痛得更厉害了，可她也不在乎。
“芳、芳竹如何了……”
十九叹了口气，主子怎么这时候还在光想着别人，不想想自己？
这抹念头划过脑海，十九又有点疑惑，自己作为宸王殿下亲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多年来一直奉行的暗卫准则都是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主人手中的一把刀。
主人叫他杀人，他便杀人。
主人叫他杀神，他便杀神。
曾几何时，自己怎么也会对自己主人出言不逊了？
十九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不过叶烟离身体虚弱，痛苦难忍，暂时也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只是用担忧的眼神一直看着十九。
十九旋即道：“属下赶到青楼时芳竹受了些皮外伤，但无大碍，属下已将她救下并安置在宸王府，主子可以放心了。”
宸、宸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叶烟离感觉自己此刻好像不止是胸口痛，连头也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