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顾辞受罚
“吁~主子,丞相府到了。”
“阿郁,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池郁还未说完,顾辞就下了马车,匆匆进了府。
“哥哥,你回来啦,你没事吧?爹爹他在书房等你。”看着一脸憔悴的顾辞,顾悠然担心的问道。
“哥哥没事,然儿别担心,”顾辞给了句放心的话。
“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喜欢的菜,我带你先去吃饭。”这个时辰从宫中回来,哥哥肯定是忙了一天,真的太辛苦了。
“待会再吃,我先去找父亲,你去玩吧。”支开了顾悠然,顾辞脚步沉重的向书房走去,推开门又主动的关好。
“父亲,”小声的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跪下。”顾行之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面色愤怒的吼道。
“父亲,醉酒又夜不归宿,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听着顾行之的怒吼,顾辞想也没想的直直跪在了地上。
“你眼里还有顾氏一族吗?身为嫡长子,如此不遵礼法,顾氏家规,贪图享乐,夜不归宿,怎么罚?”
顾行之真是气死了,从小悉心培养教导,从不敢犯错的顾辞,现在竟然学会了夜不归宿。
昨日摄政王传来消息,他不好再说什么,今日回到府中,可不能就让这事轻易的过去。
如果连一家之规都不能遵守,如何秉公执法?管理大理寺,监管南璟国刑法,以后又如何成为一国宰辅,继承他的衣钵。
“顾氏家规第二十四条,夜不归宿,罚棍刑三十杖,跪祠堂一日。”顾辞面无表情的念出他从三岁起就熟记的家规。
“既然知道,那你就去领罚吧!来人,带少爷下去。”顾行之打开房门,唤来了护卫,带走了顾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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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像柳絮一样在空中飞舞,盘旋飘落在一间宏伟的古宅上。
古宅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上面刻着严肃庄重的四个大字“顾氏祠堂”。
厚实暗红的木门,恢宏的大堂,一盏又一盏灯火通明的烛光,照耀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大堂里供奉着顾家历代的列祖列宗。
大堂前,一位身穿薄衣,三千青丝用黑色玉冠束在头顶的男子,脊背挺立,笔直的跪立在地。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祠堂两端站着一排侍卫,男子身后两位拿着长棍的侍卫,一副秉公执法,公正严明的样子。
“开始吧,”随着男子一声令下,长长的棍子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背上。
“砰、砰、砰、”的发出一声声闷响,男子依旧跪的挺直,不曾弯腰躲开一丝。
绒毛般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丝,融在了他的脸上,微颤着的睫毛上,身上,沾湿了他后背透着一条条血痕的衣裳。
“阿辞!”一位面容姣好,浑身散发出一股高贵气息的妇人,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请别为难属下。”妇人被大片的侍卫拦住。
“哥哥,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不要打我哥哥。”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在侍卫的阻拦下边哭边挣扎着要冲上去。
“唔~呃~,母亲,妹妹,我没事,夜里寒凉,你们回去吧!”顾辞此时满头大汗,从额头一点点落下,却还是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安慰着他的母亲和妹妹。
不想让她们在这看着他受刑,不想让她们伤心难过。
“阿辞,我的阿辞,是娘亲无用,娘亲护不住你。”看着挨打如此疼痛都不敢大叫出来的顾辞,丞相夫人感受到了深深地痛心。
她的阿辞,由于是顾氏唯一的嫡子,一直被严格管教,小小的人儿,从三岁开始就要熟背家规,每日读书识字,练习武术,夏日炎热冬日严寒,从不曾停歇。
二十年来墨守成规,被困在这顾氏家规里,做不得自己。如今因为一次小小的夜不归宿,就要被如此重罚,作为娘亲真的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
“哥哥,呜呜呜!一定很痛吧,我去求爹爹,对,我去求他。”娇小的姑娘,哭的眼泪婆娑,准备去找爹爹放过她的哥哥。
“然儿,别去,不要去,听哥哥的话好吗?别哭,脸哭花了,哥哥会心疼的。”
看着一张小脸满是泪水的妹妹,顾辞心如刀绞,此时心比身痛。
不能让妹妹去找父亲,万一被牵连,妹妹也少不了责骂。
“然儿,你要去哪里?”
顾行之听到侍卫的禀报,就赶来了祠堂,看到这母慈子孝,兄妹情深的一幕,说心底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比起这些亲情之缘,他心中更多的是家族,是家国大义,要让顾辞成长为无坚不摧,不受外事所扰,不贪图享乐,折矩周规的君子,做最有权势的朝臣,才能守护家族,保卫国家。
“爹爹,你来啦,你放过哥哥吧!然儿求求你了,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顾悠然跑到自己父亲面前就跪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摆,诚恳的请求着。
“然儿,别哭,听爹爹的话,跟你娘亲回房休息,很晚了。”顾行之用手轻轻的擦拭着女儿的脸颊,细声的安慰着。
“不要,爹爹,你不放了哥哥我就跪在这里,我不回去。就让然儿替哥哥受罚吧。”倔强的顾悠然,用自己威胁着从不心软的父亲。
“然儿,别任性。”听着自己妹妹的话,顾辞着急了,生怕父亲牵扯到妹妹。
“来人,都在看什么呢?还不送小姐和夫人回房,看管好。”随着一声令下,侍卫们扶起了顾悠然和丞相夫人离开了祠堂门口。
“不要,我不要回去,爹爹,求你放了哥哥吧!”顾悠然挣扎不开控制出她的侍卫,只能大喊着。
侍卫走远后,静寂的祠堂,只剩下棍棒打在身上的“砰,砰”声。
“顾辞,你认罚吗?”顾行之语气严厉的看着跪在地下的顾辞。
“呃~,顾辞,甘心认罚。”顾辞眉头紧皱,脸色发白,神情痛苦,却还是咬着牙说到甘心受罚。
额头上的汗,背后的血滴,一点一滴的落在雪地上晕染开来,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好,不愧是我顾行之的儿子,有担当。”说完顾行之就转身离开了祠堂。
“砰、砰、”随着最后几棍落下,行刑的侍卫,拿过一旁的大氅,给顾辞披上,就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过后,顾辞再也支撑不住,体力不支的扑了下去,跪趴在地,重重的喘着粗气。
“啊~嘶~”过了好一会儿,他挣扎着起身。
“咳、咳、”捂着心口,步伐不稳,踉踉跄跄的朝祠堂走去,跪在了正中央的蒲团上。
艰难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锦帕,帕子上绣了一朵奶白色雪寒薇花,透着一丝隐隐的香味。
脑中闪过池郁把帕子塞在他手里,让他自己擦干茶水那一幕。又小心翼翼的把帕子塞回怀里,继续跪好。
漫长的夜,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终于亮了,祠堂里的少年,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精美装横的厢房里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上,头偏向一边静静的趴着一位男子。
他的容颜如同被冰雪覆盖的寒梅,苍白且脆弱,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呼吸微弱如丝,手臂上青筋暴起,很难受的样子。
木床前坐着一老一少两位女子,低声呼唤,静静等待着,守护着,心中的酸楚止不住的从脸上滑了下来。
“哥哥,呜呜呜!哥哥。”
“阿辞,阿辞。”
谁?是谁在哭泣?脑中浮现出一个个画面,是母亲?然儿?想伸手去抓,画面一转。
脑中一片空白,离开了那些未知的幻影,缓缓地张开,视线回落到了温柔的晨光之中。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啊~,嘶~。”
痛,非常的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断了,手指微动抽搐了几下,想抬却抬不起来。
“阿辞,你醒了?”妇人看见床上微微睁开双眼的人,低头用帕子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哥哥,呜呜呜,你终于醒了,我和娘亲,以为…以为你……”见到他醒来,顾悠然哭的更大声了。
“母亲,然儿,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顾辞的声音虚弱至极,气游弱丝。想抬手去给顾悠然擦掉脸上的泪珠,可是却没有力气。
“好,然儿不哭,只要哥哥醒来了就好。”顾悠然伸手胡乱抹掉了脸颊的眼泪,强忍着情绪。
“阿辞,我的阿辞受苦了!”顾夫人此刻心里对顾行之的怨念更深了。
从顾辞被严厉教导开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变了,直到此次,又加深了一起怨气。
“母亲,你别怨父亲,他…他也不容易,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顾辞怕母亲因为他又和父亲吵架,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差。
“阿辞,娘亲给你熬了药,起来喝了药伤好的快。”顾夫人扶起床上趴着的人,垫了个靠枕,让他侧靠在床头。
扶起他黏在脸上的发丝别过耳后,端了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喂着。
喝完了药,男子沉沉的睡去,顾夫人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加了几块木炭放在炭盆里,带着顾悠然轻轻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