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不是太阳，而是黑夜
下一刻，虞梦雪推开了陆衍，看着她往窗台下坠去，即使明知道不会出事，陆衍仍不由得心中一惊。
下一刻，一对冰霜羽翼从虞梦雪身后展开，坠到二楼高度的她提升高度，飞了起来。
看到陆衍眼中一刹的惊慌，虞梦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先走一步咯！多亏你逼我！”虞梦雪抬手挥挥，向着地面落去。
虽然高压之下，学会了运用冰霜之力展开羽翼飞翔，但以她现在的能力，也飞不了多久。
站在地面，望向亮灯的窗台，虞梦雪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音。
“喂！你……”
“不会是跳下来的吧？”虞梦雪飞快的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身后有个人影，像个傻子。
“又不算高。”陆衍耸耸肩，既然说了送她回去，那肯定是送她回去啊！
不可能因为她学会了飞翔，就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见鬼，你不是老说自己没异能，你到底隐瞒了什么，这像没异能的样子吗？”虞梦雪紧张的上下打量了陆衍一番，生怕他摔得断胳膊断腿儿，随后不满的嘟囔道。
什么样的异能，连她也要瞒着？
“运气，运气而已。”
甲一楼下，还真是天南地北，一路散步走回来，至少花费了半个小时。
刚到楼下，就碰到了一个陆衍并不想碰到的人。
“虞梦雪，好巧！这么晚了，还在跟朋友逛校园啊！”是莫凌轩，拎着一个水壶上楼了，不忘与虞梦雪打着招呼。
脸上的笑容礼貌而和煦，虽然没有太多讨好的意味，但两人明明之前还没有任何交集，现在就跟老朋友一样打招呼是不是有些过于热切了。
莫凌轩并没有多留，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先一步离开了。
越过两人，莫凌轩的笑容收敛，神色恢复平常。
他出身不算好，唯一庆幸的就是灵气复苏后，拥有了不俗的天赋。
为了走得更远，他只能主动去结交一些值得结交的人。
尽管刚刚才进入这个“新世界”，但他不会天真的认为，仅凭一个天赋，他便高枕无忧了。
据他所知，楼下的罗福，天赋一般，是个房地产商的儿子，罗家灵气复苏前就比较相信风水玄学那一套。
所以，罗家每年都会给江城市的一所道观捐赠数百万的资金善款，也凭借着这层关系，认识了七星观的观主凌虚上人。
那凌虚上人却是一位真正的修行之人，凭借这层关系，天赋一般的罗福被分到了甲一班，甲一楼。
就连开学时作为考验的幻阵，也是因为受到了凌虚上人的指点，罗福是紧随陆衍和虞梦雪之后，就通过考验的那几人之一。
谁说世界巨变，原本的社会上层建筑几代人的积累就没用了呢？
不否认，这样的时局变动下，会有许多寒门崛起，但原本就处于社会上层的人，却也有着抢先一步的优势。
“聊过？好像很熟。”陆衍不禁问道。
虞梦雪眼中有些无奈：“我哪来时间？”
是啊，典礼结束后，她就跟几个小伙伴一起熟悉校园，吃饭也在一起，才刚回寝室没多久，就听说了丁一楼出现凶灵的事。
不过，虞梦雪眼珠转了转，宛如灵动的小鹿。
“话说回来，莫同学确实优秀啊，还很懂礼貌，想必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哼——”陆衍不置可否，轻哼一声，没有作答。
天演大陆，天资卓绝者不知几何，甚至有的不仅天资卓绝，背景同样深厚，生来就有着一整个势力的保驾护航，扫清修炼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即使如此，真正能成长起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就算成长起来，能够在百年、千年、万年之后，突破天限桎梏，不至于陨落的，也不过千分之一二。
“你早上不是还夸他么，怎么现在这么不屑。”
“该不会是——啊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虞梦雪笑得灿烂，眸中盛满星光，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衍愣了一下，吃醋么？
他不由沉思，毕竟，与喜怒哀乐一样，他许久没有被触动这些感情了。
“你们都很耀眼，是学院眼中的天之骄子，我只是不太喜欢人们把你俩并列的放在一起谈论。”
“在我眼中，你是比他耀眼得多的星光，你俩的光芒，应是皓月与萤火。”
最终，陆衍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而是说道。
“那你呢？”虞梦雪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灼灼，略带认真的对陆衍问道。
“我么……”陆衍再次沉默，没有回答。
“你先上楼吧，我回去了。”陆衍转身离去。
虞梦雪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她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就好了啊！
一声叹息，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跟她无话不说的小衍了，就算他说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再次了解彼此。
可真的可以吗？总感觉，如今的小衍，即使她再怎么想去了解，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神秘的迷雾，再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虞梦雪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心中默念道：如果我是皓月，那你是唯一的太阳。
回去的路上，吃了一路瓜的魔龙忍不住探出头来：“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可不像你！”
“依我看，那小丫头明显是对你旧情不忘，拿出你当初追缥缈仙子时的手段来啊！”魔龙嚷嚷着，那时候，它还不是陆衍的小弟，还在魔渊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也曾经听闻大陆上有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追逐着缥缈仙子的脚步，妄想癞蛤蟆吃上天鹅肉。
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嘲笑着少年的不自量力，其轰轰烈烈的追逐，成为大陆一时的笑谈。
“闭嘴！”陆衍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却使得魔龙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最初对缥缈仙子的追求，不过是为了借力，当初的他，在天演大陆没有任何背景，只有靠着这种办法，才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即使到了后来，两人的感情逐渐演变为真挚，他也不曾否认那段感情，只是毕竟过了两千余年，并且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那段感情，不过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他甚至分不清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到了最后，也只是成为了相敬如宾，濡沫之情。
魔龙不懂陆衍的“回避”，他只知道，若是陆衍能够拿出当初百分之一的热情，那个人类小女孩一定是其囊中之物。
而陆衍却认为，魔龙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位前任，简直就是对二人的亵渎。
到底是兽的感情纯粹，没有这么多的纠结与顾虑。
在魔龙眼中，并不存在人类复杂的伦理，追求雌性，不折手段也极为正常，甚至，越多越好。
然而，陆衍在刚刚那一刻，想的却是，他本想成为站在虞梦雪身旁的太阳，与她并肩而立，照耀四方。
但这话却无法说出口了，三千年的经历已经成为无法抹去的事实，这三千年中，他的手上沾满鲜血，他的脚下踏着堆积如山的枯骨，做过无数曾经不屑、厌恶、痛恨的事。
他不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是茫茫无尽，带给世间无限恐怖的黑夜。
他不是什么熠熠生辉的天之骄子，只是腐朽而恐怖的魔王。
每每看到虞梦雪身上青春耀眼的光芒，既令他向往，又感到刺痛。
矛盾在心中喋喋不休，随着一项项情感、感触的复苏，他心中微不可察的涌动着曾经点燃的爱意，轻微，却不容忽视。
想要占有世上最珍奇的瑰宝，却又怕沾满血腥、粗糙不堪的双手，只会使珠宝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