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灵的坦白
又过了半个月，我的手和脚上的石膏拆了，自由的感觉真好，连毛孔都可以自由呼吸了……
和他相处的这半个月时间，他尽可能的给我准备好所有，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却能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所以然来……
这半个月里，我已经完全的接收到了，顾千灵所有的记忆，原来顾千灵的无奈来源于战友，不是死去的战友，而是活着的战友，这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我醒过来的第三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爽妞，性格大大咧咧的，但她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她给我带来学习资料，书和笔记，我的性格不像顾千灵那样跳跃，我喜欢安安静静的，每天都在窗前看书，他会给我一盘切好的水果，用牙签插着递到我嘴边，体贴入微……
今天我又去复健了，累的连句话都不想说，他还是那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走过来蹲下身来把水杯凑到我嘴边，我默默的张开嘴巴喝了一口水。
“还练嘛？”
“练不动了。”
“嗯！”
他把我打横抱起，他的话不多，有时候又是个闷葫芦，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一身的汗水，他一路直奔浴室，给我洗了个澡，半个月的时间，被他伺候着，虽说顾千灵的身体他早就熟悉了，但给我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换上干净的病号服，他把我抱到沙发上，像往常一样安静的陪我看书，岁月静好，阳光照在顾千灵身上，有一种仙女下凡尘的感觉，美的不可方物。
我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快要考试了，而顾千灵功课拖了两个多月了，这和我的功课差不多，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我做习题做试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但速度没有之前快，可能我还没有习惯这身体……
顾凌擎一把把我搂进怀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笔尖在试卷上划过刮出一个破口，他低头吻上我的唇，我在他和沙发之间……
直到他扯开我那宽大的病号服，真空的，我羞恼的推开他，他却不松口……
我不是开放的，我有我骄傲，我也不是保守的，我有的自尊，趁他不一个注意，我立刻跳下沙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里紧紧抓着已经下垂到手肘的病号服，依旧难掩脖颈下那一片雪白，顾千灵的肌肤如同婴儿一般光滑，白里透红，阳光一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光泽……
“嗯？你不愿意？”
“顾顾凌擎，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不是顾千灵。”
“嗯？一场车祸让你整个人都变了，不过你还是你，我不管你要玩什么把戏，我都接着。”
“哎，那你愿意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过来，坐下。”顾凌擎招手，拍拍身旁的位置。
“我站着可以的。”我往后退了退。
“你怕我？嗯？”顾凌擎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真不是……唔……不要，顾凌擎，你别让我恨你，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离开你？”我退到无路可退，后腰靠在窗沿上，眼睛涩涩的，厉声吼道。
顾凌擎紧抿嘴唇，凌厉的眼神，冷冽如刀锋般锐利，无声刮过我的脸庞，让我遍体生寒，却又无比心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硬生生的被我给憋回去，强行让自己用同样冷冽的眼神看着他……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了，那人推门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顾凌擎头也不回冷然道。
“首首长……”那人战战兢兢道。
“出去。”顾凌擎随手抓起靠在椅背上的外套给我裹上，冷声命令。
那人夺门而去……
顾凌擎把我打横抱起，他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紧紧搂着我坐在他大腿上。
“千灵，别闹了好不好，我错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此刻的他没有一点冷冽，有的尽是卑微和温情，顾千灵留给他的只有患得患失，他对顾千灵的爱深沉又让人心酸，在这条路上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顾凌擎，我愿意，但不是现在，你愿意相信我嘛？”
“好，我信你！”
“我给你讲个故事，等我说完，你再说话好不好？”
“嗯。”
我叫叶灵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从小只有爸爸和我，但他给我的爱是双倍的，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走了，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小时候不懂事，成天瞎混，不学无术，邻居家的孩子看到我，都会笑我没有妈妈，上学时也被同学欺负，那时候回家都会把满腔怒火撒在爸爸身上，质问他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可爸爸是个木纳的庄稼汉，太过实诚，不会安慰我，只能抱着我看着我哭，但我不知道的是他的眼泪流进了心底深处……
等我哭够了他就抱着我出门逛超市，好吃的，好玩的，不管什么只要我喜欢，不管多贵的，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弥补我失去的那一份爱……
从那以后我变的沉默寡言，因为爸爸不会安慰我，在学校里，只要没人笑我欺负我，我就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要是谁不长眼，惹了我，我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他，让他对我产生惧怕，才不会再来招惹我，有时候并不是对付了某些人，某些人就只会恨你，因为恨你是肯定的，他最直接的反应却是恐惧，所以没什么比武力值来的更直接，你做的越狠他就越怕，就是这个道理。
班主任在班会上找上了我，她要求我赔偿医药费还要我当众道歉，我回答她说医药费我可以出，但道歉绝不可能，我就这样了，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是没妈妈，但你们知道我妈妈不在世了嘛？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用死人开玩笑，她有错嘛？老师，她的错就是不应该生我难产，而是要放弃我自己活着，活着看看你们的无知，看看你如何为人师表？
我说完班级鸦雀无声，我知道那个惹我同学家里有点实力，他家应该对班主任施压过了，她不给我面子我又何尝给她留余地？我就这么光棍，之后真的没人招惹我，那同学也够他受的，连抓带咬，深深的咬掉了他手臂上一块肉，但我到毕业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没妈的孩子也不谁都可以欺负的……
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毕业了，上了初中，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变得更孤僻，脾气也更糟了，时间长了，我经常旷课，跟着市场里那些混混后面，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反正越学越坏，衣服越穿越少……
来到市里上学，爸爸给我的钱多了一倍，他怕我吃不好穿不好，我每天旷课，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被忽略了，我一直以为他不爱我，不想管我，我每天掐着时间回家都看不到他，他一直早出晚归，我已经记不得上次他在家里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无故旷课，我的成绩一路下滑直到垫底，班主任找到了我，这次的班主任很圆滑，话说的滴水不漏，明明是在骂你，你却挑不出刺来回答，三令五申的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碟，如果再旷课就让我干脆直接退学，或者他把踢出他的班……
当时的我很犟，也很光棍，退就退，谁怕谁啊！直接离开学校，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逛到自己家的镇上，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是那一幕让我改变了，让我重新认识自己，要强也不是现在……
那是一片工地，我也不知道怎么跑过来的，我站在告示牌后边，看着那些工人，一个个都是赤着上身，满脸的尘土，直到我看到那道熟悉身影，他搬的砖是别人的两倍，他咬牙努力的推着那板车，使出浑身解数才推到终点。
“老叶头，你歇会吧！你这样子迟早累垮的。”
“不不，不能歇，灵儿回来哭鼻子，我又不会哄，女孩子大了，要买衣服了，我听说女孩子要用什么化妆品，那皮肤就好看，可那玩意一点点就老贵了。”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这是在玩命啊！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啊？”
“是啊！我要多赚钱，女孩子要富养，我累点苦点算什么，儿她妈走的早，不然她肯定跟我急！”
“哎，那你慢点看着点啊！”
我看着那道身影，并不算宽大的肩膀，给我撑起一片天一个家，这个家不算好，不够温馨不够完整，但我有父亲的爱，无坚不摧……
我一直看着，中午他吃的是冷面包子，一壶水，就坐在墙角，我一直站在不远处，看到日落西山，看到他离开工地，一路向西，吃着中午剩下的冷馒头，一直走到一个后巷，蹲下身洗着满满一大盆的碗碟……
半夜三更，月明星稀，只有路灯散发着悠悠的冷光，看着那道拉长影子，萧瑟又孤独，我跟着爸爸前后回到家，他累了一天，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我回到房间，看了一天，眼泪流了一天，现在才发现走的腿软，站的腿酸……
从那天后我回到学校，心底的孤僻让我剑走偏锋，我没有朋友就没人说话，谁也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努力了一周把课业抓起来，独来独往的我成同学眼中不说话的怪人……
我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进入前五，考上了重点高中，我认识了何梦梦，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打过了才知道幼稚是什么……
我心底深处怀揣着对父亲的愧疚，走进了重点高中，高中的课业也多了，每天都有写不完的试卷，答不完的习题，何梦梦无休止的作怪，分组后她是我的同桌，又是我的室友，这无休止的作怪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只要不触碰的底线，我都不会搭理她，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情书，我长的还可以，是软萌一类的，但我每天都是高冷范的，性格的孤僻，不太习惯说话，让人感觉我是不好相处的人……
那是高三学长的情书，那个学长的还可以，不是校草，是小草，微微有点帅气的脸庞，让几颗青春痘和到处都痘坑给减分不少，他来我班上，站在我课桌前，把一份情书递给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腼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色，我看着他递过来的粉色信封有片刻的失神，下一刻我伸出手接了过来，没有拆开看而是在上面留了一句话。
你的心我不懂，我的心你进不来，请收回。
我写完把那信封递还给他了，他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我班了，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梦梦喜欢这个学长，她是我同桌，自然全程目睹，她黯然失色了几天，而我已经把这是抛脑后了，从那天后梦梦没有作怪，让我有点不习惯，但生活依旧，那次考试梦梦没能考好，让她的心情更失落了，她像个斗败公一样，趴在床上不吃不喝，这次我注意到了，刚见到她时的意气风发，每次整到我的幸灾乐祸，每天在宿舍我看书，她就开着影响跳舞，每天各种反调，让我只能跑去图书馆躲着。
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这次没考好下次考好点呗！我想你不是这样接受不了的人啊？她一下了坐起来，说我幸灾乐祸，我说我干嘛要幸灾乐祸啊！我想你现在没事就来看书，过不了几天又来一次考试，你不想考好了？她说要你管，我无语，转身离开，跑去图书馆看书去，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高一就过去了。
高二，我收到的情书就多了，但我却一个个退回去了，但到了后来，一早来到课堂，我坐位上的情书更多了，我郁闷的整理了半天，真的浪费时间，把整理好情书交给了辅导员，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但是这样追求率无人能及，连校花都望尘莫及，我惹人嫉妒了。
第二天中午，我被几个女生堵在小树林通往图书馆的必经之路上，她们奔着我的脸来的，看到我的脸，软萌软萌的，让她们更加嫉妒，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这时有个学长走过，看到我被她们抓着压在身下，他直接把我拉起来，我看到了那张脸，刚毅的脸型，完美的五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刚之气，我一直看着他，他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表示没事，他就走了，其实他救的不是我，而是那几个女生，当我软柿子？我长的软萌，但我一点也不软萌，我回宿舍换了套衣服，直接去找那几个女生，终于在厕所找到了，我进去锁上门，然后就一起教她们做人，直到最后一个隔间，梦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些人跟我无仇无怨的，怎么会堵上我的，梦梦被我堵回隔间……
能毁了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从那天以后，梦梦被我吓的半夜老做噩梦惊醒，而我的心底住进了那个学长，高二的生活枯燥乏味，却依旧每天都在过着……
高三最后的冲刺，我的成绩进军前三，梦梦有意无意的想跟我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搭理她，每天重复着做题，努力的冲刺，最后我拿下全校第二名的成绩，师范和医科大学给我寄过来的录取通知书，而这两个学校对我来说都不适合，这时候梦梦跑过来，说她收到大学的通知书了，下一刻那笑声戛然而止，目光紧紧盯着那张通知书看……
放假了，我一直在想去那个大学呢？梦梦现在找我找的那叫一个勤，她说要和我上一个学校，我说我还想等几天，看看还会不会有别家学校的通知书。
我回到家找到干活的爸爸，爸爸知道我考上大学了，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他带着我来到镇上的饭店，一个劲的让我点菜，我却伸手从他口袋里拿出那冷面馒头，我说我吃这个就行，他一个劲的说不行，我说你能吃我也能吃，爸爸，今天我们换换，你吃饭我吃这着，爸爸不同意我吃，那就我点菜你要多吃点，我怕浪费了，爸爸这才点点头。
我看着爸爸吃的很香，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五十岁不到的他像六十岁的老头，无比沧桑，我心疼的难以想象，我还要努力，不然爸爸还会吃苦，只要他还在吃苦干活，那就我还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