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第章 村长权威
此刻,我的头脑变得特别清醒,我是医生的儿子,我受父亲熏陶,懂一些急救知识。
我把老憨叔卷曲的身体舒展开,我预判他的腿部可能有骨折,不能过度移动他,怕引起二次损伤。
我冲着山岗上的春妮喊:“春妮,你绕路下来,照顾你爹,我马上回村去找人,你爹伤的不轻。”。
几分钟后,春妮连滚带爬地来到沟底,她趴在老憨叔身上,嚎啕大哭,看得出来,她急懵了。
“春妮,你不要哭,我听了憨叔的心脏,跳动得很有力,他只是摔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我对春妮说。
她听了我的话,哭声停了,她转向我说:“天成,我去村里找人吧,你在这里照顾我爹。”。
“春妮,我是男孩子,这事应该我来做,你就在这里陪着老憨叔,不要挪动他,听见了没?”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
春妮喊了几声“爹,爹”之后,我发现老憨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我估计刚才他听到了我俩的喊声,用石头敲击,给我们发了讯号。
我把手电交给春妮,然后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村里。
我先回家叫了我父亲,找了李素花,她又找了本家几个男人帮忙。
父亲把担架,从床底下拖出来,让人扛在肩膀上,大家疾步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李素花不停地哭泣,我忙安慰她说:“我看老憨叔就是摔晕过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其实,我是壮着胆子说的,从那么高的山梁滚落,肯定伤的不轻,但愿不会危及生命吧。
我特别熟悉奔向石场的这条路,我带着人很快就赶到事发现场。
这时,我父亲拿出他的专业素养,他让人把老憨叔平挪到担架上,然后用木棍和绷带固定了老憨的腰和双腿。
几个男人抬着老憨叔,往山下返,借着十五的月光,大家走得很顺畅。
这一路上,李素花不停地哭泣,她嘴里一直在数落,说:
“老憨啊,你个老拧种,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这里干啥,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素花,你可别哭了,弄得大家心烦意乱的,如果有人摔倒,你家老憨再受伤,咋办?”有人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就像给李素花的嘴贴了封条,她立马止声。
把老憨运到家时,他已经清醒过来,父亲问他在哪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家里了。
大家把担架直接放在炕上,父亲开始给老憨详细检查身体,可情况并不乐观。
我父亲摁哪儿,老憨都喊疼。
最后,我父亲判断右腿骨折处开裂,左腿也可能有骨折,内脏情况尚好,头部应该是皮外伤。
“老憨,你是不是,双腿先落地的,这次的伤都在腿上啊!”我父亲问老憨叔。
老憨吃力地点点头,表示我父亲判断是正确的。
李素花焦急地问我父亲,说:“永胜,你看咋样,老憨伤的重吗?”。
我父亲郑重地说:“我看,这次还得去住县医院,两条腿可能都有骨折,咱这条件,处理不了啊!”。
我发现,李素花的眼神里充满绝望,她这个家庭,真的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可现在,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医疗费就是眼前的一个最大问题。
老憨叔再次摔伤的消息,在黑山嘴村传开,很快就到了董志军耳朵里。
这家伙晃着半光头,开始琢磨了,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妈的,你个赵老憨,给你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该着你倒霉,哈哈哈!”。
他转念想,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再一次收买人心,天赐良机啊!
打定主意后,董志军让老婆打开箱子,掏出了两千块钱,他把钱装进大衣口袋里,背着手出了家门。
李素花正为医疗费的事愁眉不展,董志军就像菩萨似的,从天而降,出现在老憨家。
“哎呀,这是怎么闹的?老憨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犟,腿还没好利索,你上那门子山啊!”董志军满嘴埋怨的口气。
老憨叔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或许是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忍受,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永胜啊,老憨的伤严重吗?还得去县医院住院吧?”董志军问我父亲。
我父亲点点头,说:“这次比上次严重,必须马上去县医院手上治疗。”。
董志军转过头,冲李素花说:
“看老憨,我真不该管这事,我看在你和孩子的面上,这钱你先拿着,赶紧找车,送他去医院吧!”。
这次,董志军又扮演了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他成了村里的慈善家,为自己又赚一个好领导的名声。
我站在一边,自是百感交集,这人啊,真是太复杂了,心里无以言说的难受。
我真想上去,给董志军两个大嘴巴,可我不能,李素花拿了他的钱,他是个好人。
大人们是不会注意我的,也不会听信我的观点,我只能默默地安慰春妮。
父亲帮忙叫的面包车到了,大家把老憨抬上了车,李素花收拾东西,匆忙上车,连夜赶奔县医院了。
董志军晃着大脑壳,满足地走了。
这一路上,他的腿没闲着,脑袋也没闲,他在合计下一步计划。
他妈个巴子的,两强相争,智者胜,赵老憨光是倔,顶个鸟用,现在,你不也服帖了,舒服了。
一个穷鬼,还敢和我较劲,你不是不爱钱嘛。
现在,没有我的钱,你老憨的腿后半辈子,都得断着了吧。
显然,天平已向董志军这边倾斜了,失去平衡后,赵老憨就得受点委屈,甚至受点罪了。
走到半路上,董志军转道去了村部,他要给孙长富挂个电话,把这一好消息,尽快告诉他。
一是为了报喜,更是为了显示他董志军足智多谋,摆平了眼前的难事。
回家后,董志军失眠了,他是因为兴奋,而失眠。
这次,他和老憨的较量,是给村里人看的,他知道要让村民听他的话,做他的顺民。
听话这件事,就是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次数多了,大家就会习以为常的。
村长的权威,就是在村民听话和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被逐步树立起来的,这急不来,就得温水煮青蛙。
漫漫长夜,董志军喜上眉梢,睡不着觉,就只能折腾他老婆了,直到筋疲力尽,天光快放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儿。
春妮陪着父母赶奔县医院,把我留在屋里,我很是失落。
现在,招娣彻底成为我家的小保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我小妹这里,没时间来陪着我。
晚上,我小妹就睡在招娣的房间里。
有时候,妹妹夜里哭,吵得我受不了,好在我只是周末回家,平时住校。
这一夜,我也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把老蔫叔家的事一遍一遍地想,想的我脑瓜子疼。
甚至,我萌生了替老憨叔出气,找机会报复董志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