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也配
念兮看着从匣子里取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木偶人，小人活灵活现精雕细琢。
很是佩服古人能有这么精湛的手艺。
热闹了一整天门庭若市的国师府又逐渐的归于平静。
季无忧抱着念兮跟随着道路两旁点亮的灯火慢慢踱步朝着摘星阁走去，盈白的雪被昏黄的烛光照亮美的如梦如幻。
一路上穿过假山流水，雪在悄悄融化微风拂过有些冷。
季无忧抱着趴在自己肩头难得安静的念兮:“今日可还开心？”
寂静的道路除了昏黄的灯光，只有前方引路的婢女安静的走着。
寒风吹过偶尔有雪滑落枝头砸向地面的声音，空旷寂静的氛围里显得季无忧本就缓慢的语气如今显得有些温柔。
念兮蹭了蹭兜帽边的绒毛糯糯道:“开心。”
季无忧转过头给念兮重新理好歪了的兜帽:“那今日阿软可乖？”
“乖。”
男人低低的笑了声:“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今日你把公主气哭了。”
本来体力耗尽有些昏昏欲睡的念兮睁大眼睛辩驳道:“是她，输了。”念兮磕磕绊绊舌头捋直了为自己辩驳。
季无忧笑了笑把小人的头重新按回到自己的肩膀上没在询问只轻轻拍打着:“睡吧。”
念兮蹭了蹭小声的哼唧一声随后便心安理得的重新趴好。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人呼吸渐渐平稳搭在肩头上的小手也攀不住的滑落下来。
季无忧小心的拢着怀里的小人走的越发平稳。
亭子里的尤娉婷紧张的捏紧了帕子，双颊红扑扑的，可能是席间多饮了些酒的缘故双眼格外的亮，亮到显得有些呆滞。
尤娉婷一整天双眼都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身影，可整个席间那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远远的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朝这边行来，心中小鹿乱撞。
午间听那侍郎家的小姐说她一次在宴席上吃多了酒误丢了手帕，结果手帕被那尚书之子拾到交还之际与那尚书之子一见倾心，才成就了后来的一桩姻缘。
心想就算不能一见倾心，至少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也总是不虚此行的。
看着那人走近尤娉婷反应有些迟钝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款款朝那人走去。
“国师大人安好。”尤娉婷仪态万千的上前行了礼:“这国师府当真是景色宜人，哪怕是天色已晚，乘着这雪色也别有一番滋味。”
季无忧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长相明艳动人，神色有些混沌却强打精神的尤娉婷不耐烦道:“姑娘自便便是。”说完抬脚欲走。
尤娉婷楞住实在没想到这人连客套都不曾客套，擦肩而过之际连忙按事前想好的道:“国师大人且慢，今日来的匆忙还并未亲自祝贺小郡主生辰之喜。”
说完连忙取下腰间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递上笑容得体道:“这玉乃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温，还请小郡主莫要嫌弃才是。”
抬头间悄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昏黄的灯光下衬得男人谪仙般的脸更加深邃了几分，整个人似是抓不住摸不着般如同虚幻。
季无忧瞥了一眼不想多废话随后示意一旁引路的婢女接过。
婢女颔首上前双手接过。
“那便多谢了，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早些出府才是。”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尤娉婷看呆了眼，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出去，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季无忧轻皱了眉:“姑娘可还有事？”
尤娉婷看着面前停下脚步的男人，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头脑发热道:“国师大人……可有心仪之人。”
尤娉婷说出这句话后心神一震，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连脸皮名节都落了一地吗？那个名门闺秀能对一个男人说的这样的话。
可话都问出来了，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阵慌乱后，又再次直勾勾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季无忧则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那张明艳的脸庞。
丝毫不顾那双因为紧张忐忑而氤氲起的雾气的眼睛，眸色不屑周身气势转直下一身冷冽:“这岂是你配知道的。”
一时间尤娉婷脸色骤然煞白，咬紧牙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已经逐渐模糊的脸喉咙里似是塞进了东西哽的人心口疼:“我……。”
季无忧嗤笑一声:“美玉赠良人，你还是拿回去赠予良人吧。”
一旁的早就已经大气不敢出的婢女忙上前低着头双手奉上。
尤娉婷实在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垂下头去看着手里那块通体洁白的玉，五指紧握，终于眼泪簌簌而下。
而正在熟睡的念兮似是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被季无忧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出来，自己挣扎着抗议着可最终自己短胳膊短腿抗议无限被拽出了被窝。
怀里的小人不知怎的小手胡乱的抓扯着，小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哼唧着。
软糯的声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季无忧忙轻拍哄着:“乖，好好睡。”
尤娉婷怔愣的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季无忧，那人如今眉目舒展眼里带笑。
巨大的落差使得长长的指甲扣紧了掌心，微微的疼痛让她深呼一口气，正色道:“臣女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季无忧轻拍着怀里的小人低声道:“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打消，莫言因此丢了命。”
尤娉婷愣了愣呼吸再一次窒住，浑身血液凝住，只觉得冷的让人遍体生寒。
尤娉婷双手紧握着手里的玉佩，神思恍惚的出了国师府，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的一幕幕巨大的羞耻感与难过袭来，最终眼泪簌簌落下，怕让人察觉急忙用手帕捂紧紧了嘴低声呜咽着。
另一边的季无忧则小心的为念兮除了衣物擦洗了脸，半躺在榻上看着被褥里安静稚嫩的睡脸，轻轻抚上那额间的九瓣重莲低低道:“我的阿软，快快长大吧。”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低的兀自笑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有期待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