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用钱砸她?(一更)……
“你怎么又来了?大人那不用服侍吗?”
小院里,尤冰倩问沈栀栀。
沈栀栀坐在炭盆边,帮她拨弄炭火。这还是昨日她来看尤冰倩时,特地给钱让露秋去买的。
二月的天还寒冷,尤冰倩住的小院四面透风,且她还病着,没炭火怎么行?
她说:“大人准我半天假,让我把东西送来给你。”
尤冰倩看向地上放着的箱子,默了会,说:“我与大人非亲非故,不能收他的东西。我可以向他借,但不能对他讨。”
“这哪算讨?”沈栀栀把火钳放下:“大人说了,这些是赏给你的,我也得了一箱呢。”
“大人说我们去荷县救灾有功,当论功行赏。朝堂的官员们都得了赏,我们也该得。”
“你就放心收着吧,大人有钱呢。”
尤冰倩笑,才笑两下又咳嗽起来。
“说来也奇怪,冰倩姐姐不是大夫吗?为何还病得这么厉害?”
尤冰倩听她这话有意思:“医者医人却难医自己,况且我从小身子骨就不大好,许是这次去荷县落病根了得慢慢养。”
“那你好生养。”沈栀栀说。
“对了”想起什么,她指着地上另一个箱子:“那一箱不是大人赏的,是奚神医托我送来给你的,都是药材,让你好生养病呢。”
尤冰倩一顿,缓缓问:“他都知道了?”
沈栀栀点头:“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尤冰倩笑着摇头:“他早晚会知道,只不过托你的福,若是你不主动提,他恐怕连药材都不会给。”
沈栀栀惊讶:“奚神医怎么这样?”
尤冰倩语气淡淡:“他那人向来如此,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才好。”
沈栀栀沉默。
过了会,她说:“不提这个了,冰倩姐姐往后怎么打算?”
“打算啊”尤冰倩愣了会,道:“其实我一直想开家医馆,但父亲不同意,如今我搬出来住,手上也有钱了,倒想试一试。”
“你不打算回家了?”
“想回,”尤冰倩苦笑:“可父亲不让我回。”
“你恐怕不知,他性子倔强,除非我跟他认错并承诺以后乖乖听他的话,嫁人生子安安分分,不然他依旧不待见我。”
沈栀栀笑:“你说你父亲倔强,我看冰倩姐姐性子也倔。”
尤冰倩垂眸:“可我有自己的愿望,想走自己的路,想过自己的生活。我喜欢行医,行医令我充实有趣,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也不愿当那等困在四方天地等夫君归家的女子。”
沈栀栀听了这番话,心里热乎乎的。
“冰倩姐姐,我以前不知该怎么描述我的原想,今日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咱们一样。我也不喜欢困在后院里,我喜欢做主自己的事,想挣钱就挣钱,想去玩乐就去玩乐,自在快活地过日子。”
尤冰倩笑,提壶在她碗里续了些茶水,问她:“记得你说卖身契约快期满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也想做生意呢,以前苦于没本钱。不过我想好了,”沈栀栀说:“等我回村后,我就做点小买卖,开个铺子或者干点别的。”
“虽舍不得你,但我尊重你的意愿。回乡也好,正如你说自由自在。只是”尤冰倩问:“大人会准许吗?”
沈栀栀沉默片刻,叹气:“他应该是准许的吧?此前在岱梁还说允我衣锦还乡呢。”
“另外,此前他从我那挖走的银子已经归还了,想来是放下了。”
“那你呢?”尤冰倩问:“你放得下吗?”
沈栀栀一愣。
辞别尤冰倩,沈栀栀准备回府。
穿过主街时,人群十分热闹。她掀帘子去瞧,见百姓们欢欢喜喜地等在路边,交头接耳。
沈栀栀问侍卫:“他们在谈论什么?今日有什么大事吗?”
侍卫道:“沈姑娘,金昌国使臣来访,听说金昌公主貌美无双,众人都等着看。”
沈栀栀问:“有多好看?”
“属下不知。”
“把马车靠边,我们也看看。”
“是。”
沈栀栀站在人群里踮着脚看金昌使臣,公主没见到,倒是见到了骑在马上的金昌皇子。
果真很好看,她想。
午时,沈栀栀回到裴府,听说裴沅祯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儿正在用膳。
沈栀栀才在尤冰倩那吃饱,没用膳的心思,见阮乌趴在廊下晒太阳,她走过去逗弄。
“狗大人?你睡着了?”
阮乌掀开一只眼,看了看她,然后又闭上。
“嘿!”沈栀栀拍它狗头:“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越发冷淡了,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裴沅祯抬脚出来,就听见这么句话。
他脸黑。
沈栀栀没瞧见,她在阮乌身旁坐下来。上一刻才凶巴巴,这会儿立马变脸,笑嘻嘻去揉它。
“狗大人你长胖了啊。”
她喜欢撸阮乌的软乎乎的肚子,狗大人索性翻身,敞开肚皮任她撸。
一脸享受的模样。
“”
裴沅祯看着自己日渐堕落的爱犬,沉默。
“沈栀栀。”过了会,他走过去。
“大人用完膳了?”沈栀栀站起来福了福,又问:“奴婢现在要伺候笔墨吗?”
“不必,我要出门。”
“哦。”不必伺候,沈栀栀欢喜,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
打到一半赶紧捂住嘴,讪笑:“奴婢没别的意思。”
裴沅祯没好气看她:“昨日送你的东西可还满意?”
沈栀栀想起那一箱子首饰,面色寡淡:“满意。”
“是么?我看你似乎并不满意。”
“满不满意大人心里没数吗。”沈栀栀嘟哝:“大人送礼为何要送首饰?既不能当钱,也不能戴出门。犹如山珍海味摆在奴婢面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多难受啊。”
“为何不能戴出门?”
“奴婢过不久就回村了,在村里戴这些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贼快来偷吗?”
裴沅祯莞尔,停了下,他语气幽幽道:“你若想戴,也不是没法子。”
“什么法子?”
“留在京城不就能戴了?”
“”
这个狗奸臣!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沈栀栀躲开他的视线,故作不知其意:“奴婢又不是京城人,总归要回自己的家乡。啊奴婢忘了还有事没做呢,大人慢走,奴婢去忙了。”
见她慌乱逃走,裴沅祯无奈叹气。
江风徐徐,水雾弥漫。
临江画舫内,裴沅祯坐着饮茶,漫不经心地观赏江面景致。
过了会,侍卫进来禀报:“大人,裴公来了。”
很快,裴彦出现在门口。
他嗤笑一声:“你如此明目张胆邀我来,是太过自信还是小瞧我裴彦?”
他大步走进来:“连侍卫都没带,就不怕我杀了你?”
裴沅祯懒懒笑了笑,头也未转:“你若是能杀得了我,那你就杀。”
裴彦唇角抽了抽。
他大马金刀在一旁坐下来:“邀我来有何事?”
“谢芩归京了你可知道?”
裴彦顿了顿。
谢芩是他养子,对他孝顺且恭敬,若是回京不可能不让他知晓。
他面色不大好,却仍道:“我当然知道。”
“是么,那谢芩的身份你可知?”
裴彦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沅祯收回视线,从小炉上取下水壶,给裴彦倒了杯茶递过去。
“四叔,”他缓声道:“如今,我还愿意喊你声四叔,便是不想你继续蒙在鼓里。”
“何意?”
“去年我抓了谢芩,你提刀带人闯我府邸,彼时我曾答应你不会取他的性命。”
“可现在,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裴彦怒目而视:“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究竟是谁杀的了?”
“想。”
“那你最好别动谢芩,否则,我不会再帮你查线索。”
裴沅祯逼视他:“你查了这么久却没给我丁点线索。四叔,其实你根本就知道是谁人杀的,对不对?”
裴彦瞳孔一震,慌道:“我不知,我岂会清楚?”
“不急,”裴沅祯笑,却笑意不达眼底:“你早晚会告诉我。但谢芩,我必须杀。”
裴彦拍桌站起:“你敢!”
“四叔别动怒。”裴沅祯平静而缓慢道:“你以为谢芩跟你一条心?你先看看这个”
他丢了封信过去:“你且自看,你最深爱的养子到底是何人。”
裴彦默了片刻,狐疑接过信。
看完后,满面不可思议。
“不可能!”
“我不信!”
裴沅祯出门了,沈栀栀乐得清闲睡了个午觉。
午觉醒来,她开始收拾东西。
下个月她在裴府的卖身契就期满了,现在还剩半个月时间,沈栀栀开始东收拾一点西收拾一点。
她把整理好的东西捆成小包,然后放进箱子。
角落堆了好几个箱子,除了她要带走的,还有带不走的。她望着装满首饰的箱子,留恋又遗憾地叹气。
这么多首饰她还是还给裴沅祯吧,她已经欠了他许多,再不好拿他钱财。
时菊端水进来,见她又在收拾东西,顿时闷闷不乐起来。
“栀栀,你真的要走吗?”
“嗯。”沈栀栀点头:“我跟你说过的,我当初卖身进府只签了一年。”
这事当初两人在后厨烧火时,沈栀栀就说过。
“但我真的舍不得你。”时菊说:“你走了,我也不想在这待了,想回后厨烧火。”
“为何?”沈栀栀可惜:“这里多好啊,不用干脏活累活,月钱还多。”
“可你走了我服侍谁去?陈管事定会派我去其他地方,但我这人笨,其他事怕做不好。”
“哦。”沈栀栀遗憾地呼出口气。
“不过,若是大人不嫌弃,我也想服侍大人用膳。或者”时菊说:“栀栀你教我伺候笔墨好不好?”
“这个”沈栀栀迟疑。
“栀栀,你是不是觉得我功利心重?”
“不是这个意思,”沈栀栀说:“这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得大人同意。”
“嗯,我知道的。”时菊高兴起来。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人抱了个箱子进来。
沈栀栀问:“是什么?”
“沈姑娘,”侍卫说:“大人说昨日赏沈姑娘的东西不满意,今日再送一箱子过来。”
沈栀栀兴致缺缺:“又是什么不能当钱的东西?”
她走过去,懒懒揭开盖。
下一刻,整个人惊呆了。
“哇——”
时菊也跟着“哇”起来:“栀栀,你这下发财了!”
是啊!
她真的要发财了!
沈栀栀望着满箱子的银锭,白晃晃、闪耀耀,闪得她脑子晕乎乎。
裴沅祯这是何意?
莫不是想用钱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