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别宣扬出去
当日正午，
卡林·潘像往常一样安排好城堡的防务和轮班之后，和其他几名军官一起在伍德城堡主楼的大厅内享用午饭。岂料午饭才刚吃到一半，便有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进大厅。
“卡林·潘长官！有情况！”
卡林·潘不紧不慢吞咽完口中的食物，抬头瞥了一眼这名冒失的属下，轻声道：“别急，说清楚一点，有什么情况？！”
他的这副轻松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而是他很清楚作为一支军队的指挥官，自己就是士兵们的信心来源！别说他此时毫无担忧，就算他心里怕的要死，也不能在外界表露出一丁点儿慌乱的样子来！
毕竟，如果城外真的有什么大规模敌军突然冒出来攻打城堡之类的紧急情况，不仅城外的动静会进来；面前士兵的报告的措辞也不会是“报告长官，有情况！”而应该是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喊：“敌袭！”
卡林·潘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给了这名士兵极大的信心，他平时也是个头脑灵活之人，不然也担任不了传令兵这个职位。士兵稍缓了一口气，立刻道：“西北方发现一支诺里尼斯人的军队，根据旗帜数量来算，至少也有300人以上！”
“快带我去！”
卡林·潘迅速从桌上起身，眼神一扫仍在其他几名仍在吃饭骑士军官，抬腿就向主楼外走去。其他几名骑士会意，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往城墙上查看敌情。
刚上城墙，负责此班值守的骑士百夫长立刻赶来向卡林·潘禀告，他将手一指，说道：“大人，就是他们！”
卡林·潘顺着方向看去，远处有一条不长不短的队列，自北向南走来。从对方举着的旗帜和队列的长度来看，大约是三百人上下，刚好三个百人队。
卡林·潘紧盯着城外的那支队伍看了一会儿，便向负责值守的骑士问道：“是谁先发现他们的？你们队伍里眼神最好的人呢？”
骑士伸手一指站在不远处警戒的一名士兵，向卡林·潘说道：“是他先发现的，他是我队里眼神最好的士兵。”
说罢，骑士又朝那人喊道：“杰瑞，快过来，安纽斯大人有话要问你！”
杰瑞听见长官的呼喊，迅速朝这边跑来。
卡林·潘没有理会属下的无礼之举，而是先询问起了当时的情况。在得知城外的部队是从西北方一直往南而来，却没有表现出要往伍德城堡进发的意思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道不是冲着自己的防区来的？这些人和昨天的那两拨人没有关系？
他又立刻问道：“看清楚他们旗帜和盔甲上的图案了么？是诺里尼斯人远征军团的人？还是明斯克骑士团的人？”
士兵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离得太远，只能勉强看到人影，再细节的就看不清了。”
有古怪！昨天那两拨探子，只有十多二十人，却敢抵近到城外几百米的距离。而现在城外明明有三百人但又离得如此之远，既不想靠近城堡，却又偏偏要在自己的防区里露个脸
卡林·潘思考了一小会，仍旧毫无头绪，便向其他几名骑士问道：“你们怎么看？”
长官发问，几名骑士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发表起各自的看法。
“应迅速派人骑马向明斯克城禀报。”——这是老成稳重者的意见。
“区区三百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还打算向艾隆阁下求援？大人，我愿领本部百人队出城！定能将这些人击溃，好抓一两个活口回来拷问！”——这是胆大激进者的求战。
“荒谬，被我们看见的就有300人，如果还有躲起来的呢？你带个百人队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300人又怎么样？我队里的士兵至少能一个打10个！再说他们也没有骑兵，若是情况有变，我撤回来就是了。”
“如果打到一半中埋伏的话，你要怎么撤？外面至少是300人，你要杀多久才能杀退？真中了埋伏的话，你麾下的士兵又能逃回来多少？”
“畏首畏尾，何必参军？”
眼见好好的发表意见将要演变成一场骂战，卡林·潘大吼一声：“够了！”
“你们两个要怎么样？想现在就起内讧么？！”
在长官的怒视之下，几位骑士立即闭口不语。不过还是有一位年纪较大，平时也较为稳重和细致的骑士补充道：“卡林·潘长官，依我看，这三百人恐怕和昨天那两拨探子并不是同一批人。”
“哦？”卡林·潘看了名骑士一眼，脸含笑意的鼓励道：“继续说。”
“遵命。”骑士稍稍顿了顿，或许是在整理思路，随后又迅速解释道，“依我看，目前城外的300人行事谨慎，和昨天那两拨探子的风格大不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和昨天那两批探子的最大区别之处在于——他们没有骑兵！”
“你们看这些人，除了走在最前面领路的那名骑士，其他人都没有骑马。而昨天下午来的那两拨人里面，可是至少有10名骑兵的”
“300人已经不能算是小股部队了，按照标准行军队列俩人一排走在路上的话，不算驮运辎重的车辆，队伍前后也有至少150米的距离！”
“这等规模的队伍走在外面，被探马斥候发现的概率很大！就算他们道路再熟，难道就不担心被我们的斥候撞见，调集兵力突袭他们么？怎么可能不派遣少许骑兵在前方探路呢？”
“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前方的骑兵便能马上发出信号，通知后方的队伍及时做好准备。学院应该教过这些吧？”
这名骑士的语速缓慢，条理清晰，其他几名骑士听了都暗自点头，但仍有意见不合的百夫长反驳道：“也许他们的领队不懂这些呢？诺里尼斯的军队又不能打，他们的骑士军官不了解军事条例也不是不可能。”
见状，骑士只能继续解释起来，并且说出了他心中的某个猜想，
“而且，按照他们前进的方向上看，似乎是准备去往明斯克。”
“但如果他们真要去明斯克的话，又何必来我们这边？走鳟鱼堡岂不是更快么？”
“所以这些人只有可能是先走我们这边经过，等快到明斯克的时候再转道向东，他们真正的目的地应该是东面的法里尼克！”
“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不是和我们打仗的明斯克骑士团或远征军团，他们是法里尼克贵族的私兵！”
“你们再想想，自从我们去年越过法诺陶斯山脉之后，可曾与法里尼克郡的贵族打过任何一场硬碰硬的战斗？说不定法里尼克侯爵早就”
这名骑士越说越上瘾，越说越兴奋，一些只有高层军官才了解的隐秘情报就这样被他轻易地猜测出来，而且他还在继续说给其他人听！
眼见这场军情讨论会才刚从骂战中转回正轨，现在又要向八卦讨论的方向发展，卡林·潘不得不出言制止：“够了！瑞肯，别再说了！以后也别说这个了！”
他的语气之严肃，迅速浇灭了几名百夫长刚刚提起的兴趣，但很快他又缓和道：“有些情报还不是你们现在的级别能够知道的，如果谁心里有了猜测，那就让它继续待在心里！千万别宣扬出去！”
随后，又一名骑士试探着询问道：“大人，就算今天这些人未必是敌人，但昨天那两波探子来的也太诡异！特别是晚上那波，竟然敢冲到城外200米！”
“您看，我们今晚要不要派更多的士兵上城墙防守？”
“没这个必要，”戴蒙德摆了摆手，“伍德城堡才多大？每班一个百人队还不够？你觉得要派多少人才够？”
“现在已经分成5班，由500名轮流值夜了！再多的话，那要分成几班？士兵们还要不要睡觉了？”
“敌人如果明天白天来呢？如果后天来呢？士兵们睡不好觉，又怎么有精神战斗？”
斥退完这名没脑子的百夫长，几人又在城墙上站了好一会儿，“目送”戴蒙德的300人队伍缓缓离去后，才一齐离开了城墙。
走之前，卡林·潘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轮值的那名骑士喊道：“记住了！以后别叫我大人，要叫我卡林·潘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