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初入灵石矿(三)
夜深人静,灯火长明不灭。
铁头才熬了小半夜,就困到不行,头开始一上一下的打瞌睡。忽的,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顿时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侧耳细听,啥都没有。
平静片刻,再去听,还是啥都没有。
不放心,去摇了摇老柱。
“柱哥,柱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老柱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耳朵紧紧贴到地面,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只听到工友的呼噜声。
老柱估算了下时间,出声低骂:
“铁头,你要是困了撑不住,可以和我直说,我替你就是。这一惊一乍的,格老子吓得,我告诉你,少拿老子开涮!”
铁头有些委屈。
“柱哥,我真有听到声音……”
“行了行了,少和老子扯皮!你先去睡觉,下次替回我。”
两人不欢而散。
老柱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轻手轻脚转了几圈,祛除了下疲倦,顺带再听听有没有声音。
刚才喝骂铁头也是起床气发作,他们工友一场,一同干了一年多,对他还是有点了解。虽然嘴上没个把门,但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的确没有,回到众人休息处坐下,望着明亮的烛火发呆。
没日没夜的苦干,一次出工,至少一周。
像这一次连干半个月的,回去后能有一天的空闲,倒不是行僵门想给他们休假时间,而是牲畜尚且需要休息。
矿工的工作环境差,劳动强度大,而且长年在外席地而睡,也就是本界凡人的身体素质高强,否则压根活不了几年。
需时不时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拿挖掘出的灵石、矿物等来换取些物质。通常是几杯浊酒,聊以寄慰。
再拿所谓干满十年就能回家获取自由作为幌子,让他们充满对生活的希望。多管齐下,大大延长这些耗材的使用寿命,节省了行僵门的成本。
老柱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些许花椒,吃一颗少一颗。随意挑了一粒,含在嘴里,感受灵石矿内少见的香与麻。
他偷看一位仙师大人的小妾洗澡,即便那人早已不受宠,仙师多年未曾光顾。但修士的尊严不可冒犯,他依旧被抓来灵石矿内做矿工。
回想起那一眼,白花花的身段,的确比他家中的丑妻要强太多太多。
只是,就为看那一眼,被罚到这灵石矿内没日没夜的苦干,是否值得?
老柱不愿再想,望着面前的烛火开始发呆,舌头无意识的舔舐着那一粒花椒。牙齿微微用力,咬破开些许,舌面发麻。
漫漫长夜,又要独自一人度过,要不来一次传统手艺活?
说做就做。
“啊呀!我的脚!”
就在老柱独自陶醉时,睡在外围的工友大脚一声大喊,吓得他跳将起来。一个激灵,没忍住,化身走a怪,能量喷涌而出。
“咋了!”
“咋了!”
工友们七嘴八舌,乱哄哄的。还是队长岳相尧有经验,一声大喝,让众人安静下来。
“大脚,怎么回事!”
“岳队,我的左脚!我左脚的脚指头没了!”
岳相尧蹲下身子,抓起他的左脚细细查看,缺了好几根脚指头,血肉模糊。血腥味混杂着脚的汗臭,很是酸爽。
工友们将手中的灯火点燃,议论纷纷。
“是地老鼠!”
“运气真差,怎么让我们遇上了!”
“岳队,老规矩,把大脚作为祭品献出去,喂饱那些畜生,我们就能活得一命。”
这话得到了绝大多数工友的认可,凑到大脚面前,合力折断他的手脚,扒开他的衣服,用铲子划开裂口,鲜血四溢。
大脚倒是不断挣扎,奈何他孤身一人,岂是其余五人合力的对手。
“岳队长,我还能走,岳队……岳队!岳相尧,你这个王八蛋!我……”
踏实可靠的岳队长转过头去,手中不断摩挲着行僵门赐予的令牌,对身后的人间惨剧装作没看见。
据大脚被咬出的伤口来看,袭击他们的应该是老鼠妖兽,这才能瞬间咬透穿着的厚皮鞋。纵使他功夫了得,也不是这妖兽的对手。
矿工们长年累月在灵石矿内生活,早就和内部的妖兽形成了默契,被妖兽袭击时,献一人作为祭品,就可保全其他人士的性命。
何况大脚伤的是脚,若要强行带他走,只会拖累一行人的速度,因小失大。
大脚在挣扎中手脚全被打断,脸上挨了几拳,牙齿掉了部分,连嘴里都被哪个缺德的塞进去一块大石头,撑得他说不出话来。
“弄好了没?带上东西,赶紧走!”
岳相尧拿上这几日挖掘出的碎灵石,招呼工友们赶快离去。
一行人脚步匆匆。
杨季沉默着在暗处看完,心中五味杂陈。
小烈度的袭击,这些矿工不会立刻上报行僵门,而是以同伴为祭品,填饱妖兽的肚子,求得生路。
这些老鼠精从自己手下逃走后,似乎分开了,袭击这些矿工的一共三只。正在他们逃走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像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些矿工一个不留。
先前自己和旺财的攻击虽没让它们丧命,可伤害也不少。这些老鼠精原本的实力,完全可以强行吃下矿工一行人,现在却在玩些鬼蜮伎俩。
依据经验,它们知道矿工被袭击后会献祭出一人,是分崩离析的好手段。
之后再借助身形优势,于路上埋伏,打矿工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鼠精阴险狡诈,还好它们不会说话,否则借妖兽的威亚,说可以放走三人,让他们自相残杀,争夺生存的机会。最后再食言而肥,岂不妙哉?
杨季注意到,领头的那名武者不断在摩挲手中的令牌,怀疑是通知行僵门用的通讯手段。
他尚不打算出手相助,想让这几只老鼠精再逼一逼矿工们,看看接到通知后行僵门的人多久能够到来。
却说矿工们背着行囊,都将手中的烛灯点燃,沉默着往聚集点赶回去,路上一言不发。
虽然是为了生存,但亲手扼杀朝夕相处工友的生还机会,还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