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印记二三:三生石03
说起咸安公主,可以称得上是大唐历史上最命运多舛的和亲公主。首先她并不是普通的宗室女子,而是唐德宗李适的亲生女儿,自小聪慧美丽,深得皇上喜爱,却四次改嫁,客死异乡。
贞元四年(788年),回纥帮助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有功,为了缔结盟好,朝廷中大臣多提议与回纥天亲可汗和亲,可是当时皇室宗亲中却并没有几个适龄的女子。
唐德宗自然是不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前去和亲,可是却再无其它人选,咸安公主主动请命,愿意为了大唐社稷前往和亲,德宗感动,亲自作诗相送。
咸安公主嫁到回纥后不久,天亲可汗死,其子忠贞可汗立;忠贞可汗死,其子奉诚可汗立;奉诚可汗死,立宰相为怀信可汗;怀信可汗死,其子滕里可汗立。
二十年间换了五任可汗,而根据回纥传统,这五任可汗都娶了咸安公主,一直到808年,滕里可汗与三十六岁的咸安公主双双亡故,立了咸安公主之子保义可汗。
这个消息传回大唐,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咸安公主的侄子唐宪宗李纯,他废朝三日以哀悼公主,又命白居易作悼词纪念大长公主。
咸安公主是大唐和亲的皇女中,唯一一个没能回到故乡的,但是她在回纥的二十年间,回纥对大唐一直俯首称臣,全无二心,而她的儿子自然也全心归附于大唐,这对大唐的国势有着很大的帮助。
“所以你的意思是,咸安公主其实没有死,而是秘密离开了回纥,前往龟兹,”雨林打量着自己,“这倒是很有意思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还有朱邪尽忠竟然亲自护送咸安公主前往龟兹,这一段的内情即便是野史也没有半个字的记载,”南音还反复检查那牛皮信封,发现确实再没有更多的线索,“还要多加小心为好。”
“原本以为可以见到杜甫,没想到竟然是郭昕,”雨林的眼睛亮亮的,“在我看来,无论是横扫六国的大秦雄狮,还是踏遍匈奴的大汉铁骑,都比不上我大唐安西军的义血忠肝!”
“别瞎激动了,快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南音苦笑道,看了一眼帐篷外的火光,“在沙漠里行走,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若是在夏季,沙漠里白天气温过高,通常都是白天扎营夜里赶路,而冬季则相反。所以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夜间的严寒被驱散,朱邪父子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招呼南音二人上路。
葛勒骑在第一峰骆驼上,南音和雨林跟随其后,中间的几匹骆驼驮着装备,朱邪尽忠则走在最后,茫茫黄沙中一支小小的驼队行进着。
过去只在小说和纪录片中见过沙漠风光,虽然也去新疆旅游过,却从来没有这样深入大漠。抬眼望去没有半分人迹,这不禁让南音想起了黄泉,也是这样一望无际,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
骑在骆驼上,初时十分新鲜有趣,但是走得时间久了却是全身酸痛,还好骆驼十分温驯,在沙漠中走得也十分稳当,不愧是沙漠之舟,不然南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天,每天晚上只有太阳彻底落山之后的几个时辰可以休息,食水都是限量,在沙漠里赶路的途中也不便多说话,让旅途变得更加寂寥荒凉。
不过雨林确实很快就和葛勒混熟了,没花多少功夫就将现在的情况问得一清二楚。两个人猜的完全没错,雨林如今的身份正是咸安公主。
原来当年公主自请和亲回纥,回纥可汗本就对大唐心存敬畏,公主又美丽能干,很快就得到了可汗的信任与宠爱,回纥与中原不同,女子一样拥有权力。
咸安公主在掌权第一时间,就是派遣人去打探龟兹的情况,当年安西军送信入长安,公主得知也是泪如雨下,如今自然十分上心。
得知郭昕依然坚守着安西,咸安公主便调动一切力量给与支援,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传闻说,安西军是依附回纥才得以和吐蕃抗衡。
这二十年来公主与龟兹通信不断,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战局,却也保得这一块远在西域的疆土仍然属于大唐。
前不久咸安公主得到消息,知道沙陀部朱邪一族被吐蕃厌弃,以他们私通回纥的罪名要远发蛮荒,沙陀部人不服,却又无力反抗吐蕃。
于是咸安公主秘密联系朱邪尽忠,以回纥王后的身份劝他归附大唐,并许下以灵州相赐,也可保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变,这与沙陀部一拍即合。
于是便有了朱邪尽忠父子率部归唐一事,同时回纥国内剧变,可汗驾崩,咸安公主的儿子成为新的可汗,咸安公主本已是太后之尊,却传出了殡天的消息。
其实咸安公主已经秘密离开回纥,找到朱邪尽忠,希望他能派人秘密护送公主前往龟兹。朱邪尽忠也没有多问缘由,为了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同样对外宣称自己战死,亲自带着儿子葛勒护送公主,这样也让吐蕃有所松懈。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支根本不存在于世上的驼队,因为咸安公主和朱邪尽忠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所以一路上十分安全。葛勒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咸安公主为什么要去龟兹,他们就不清楚了,也没有多问。
“这倒霉孩子,偏偏是最重要的地方他不知道了,”雨林牵着骆驼走在南音身边,低声吐槽着,“到头来咱们还是弄不明白咸安公主究竟目的何在。”
“你不要急,进了城就知道了,”南音指了指雨林的袖子,那里面藏着牛皮密信,“其实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雨林眨着眼睛,“会不会这信里写着,要将送信之人灭口之类的?”
“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哪有人这么无聊,”南音摇了摇头,“而且咸安公主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信使,郭昕如何敢杀。”
“我那不是好奇嘛,”雨林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倒是非常喜欢这位咸安公主了,没想到我李家竟然还出了这般女子,我是自愧不如了。”
“你若是生在乱世,也未必会比她差,”南音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殷红的云霞,将整片沙漠都染红了,“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