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气运不沾身
“爹！娘！你们真觉得我有大气运么？”
“可是……我为什么做不到？”
一座阴冷潮湿的洞穴里，少年从睡梦中惊醒。
他想要翻身，可洞穴狭窄，只能让少年身子蜷缩着，半依半靠在石壁一侧，日久天长，背后石壁都被磨蹭的油光瓦亮。
“要是没醒该多好啊！”
“父母就能让再多陪我一会！”
走出洞穴。
感受着初晨第一缕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陈怀故下意识伸了一个懒腰。
“阿翁今天发放柳叶！要是能得到一丝气运，就能出去跟爹娘团聚了！”
残破的小山千疮百孔，每隔几丈，都会出现一个相同的洞穴，里面的居住者都是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孩童。
这里是娃娃山！
陈怀故从记事起，就已经在这座娃娃山上。
听旁人说，只有大气运的人，才能从娃娃山上活下来。
曾经有一次，陈怀故见一个孩童误吃了一枚火红果子，全身便光芒大放，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他身体涌动。
扑面袭来的气感，陈怀故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最后那个孩童，便被人带出了娃娃山。
听人说这是机遇，也是气运。
只要能撞上一个，便能求得法术，换得长生，从此飞黄腾达。
陈怀故觉得，自己父母肯定想要让自己拥有大气运，所以才会把自己送到这里。
只要自己能得到气运，就能出去跟父母团聚了。
于是他便有样学样，吃遍周围无数瓜果。
但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陈怀故也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大气运。
不是没有，是与他无缘。
收回目光，陈怀故将骨刀藏在腰间，一路沿着小道下山去。
…………
山下。
有一座村庄，名为蟒村。
都是娃娃山上没得到气运的孩童，成年后在山脚组成的村落，不知道存在了几百年。
“阿翁！我来了！”
陈怀故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小院，轻轻叩响了院门。
不等房门打开。
房间里传出孩童噪乱的声音，看到陈怀故，大家齐齐往边上躲开。
气运之地的孩子，分为两类，一类是山上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些孩童是被外界送进来寻找机缘的，还有一类便是莽村的孩子。
在山下的孩童看来。
山上的孩子都是粗俗之人，他们不懂教化，行为粗鄙。
跟他们这些出生在莽村的孩子不同。
本能的就想与陈怀故保持距离。
“第几次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他手里捧着一片片柳叶，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陈怀故。
“十六次了！”
陈怀故神色落寞。
“你就这么执拗？非要离开这里么！”
陈怀故默不作声，眼神尽显坚定。
老者于心不忍，看着手里的柳叶说道：“你原本没有享用柳叶的机会，可你竟甘愿拾荒，送来全部收获，就为换取这一片柳叶机遇，值得么？”
“既已为人，为何不争！”
陈怀故抬起头，目光炯炯。
老者自知多说无益，将一片柳叶递到陈怀故手中。
“气运之道在体，想要成为仙主那般的大人物，必须要开体才能拥有，有福缘之人，天生便可开体，没福缘之人只能寻求气运加持。”
“你们承受气运越强，柳叶上的颜色就会越淡薄，不过也要量力而行，否则会适得其反，不但无法拥有气运，反而会被气运伤身。”
老者叮嘱了众人一句。
所有孩童也都跃跃欲试的点了点头。
随着柳叶被含在口中。
一股细不可察的微弱光辉，顺着舌尖淌入孩童们的体内。
可不一会。
便有孩童坚持不住，直接将柳叶吐了出来。
那孩童小脸惨白。
蹲在一旁，大口大口的不断喘息。
老者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
可是这一幕，还在人群中不断上演，不一会功夫，孩童们都败下阵来，手里的柳叶也都或多或少的暗淡下去。
很快！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陈怀故身上。
陈怀故额头青筋突起，双眸此时也充满了血丝。
然而依旧紧紧闭合嘴唇，生怕不小心柳叶就会从嘴里掉出来。
“噼里啪啦！”
蛮横的力量，使得他骨骼微颤，发出犹如炒豆子一般的声音。
这把孩童们吓得脸色惨白。
可他依旧不准备放弃。
还在苦苦咬牙坚持。
眼前一幕，并未让一旁老者感到欣喜，反而更加惆怅。
因为他口中的柳叶，依旧光泽翠绿，竟连一丝气运都未曾流失。
“徒劳无功罢了！”
眼看陈怀故到达极限。
老者也只能将柳叶从陈怀故口中抽离。
“嗖！”
一瞬间。
陈怀故如释重负，脚步踉跄几下。
一个穿着大红袄的女孩，从背后双手用力推住陈怀故，才没有让他跌倒。
“阿翁说的没错，榆木脑袋，每次来都站不稳，还需要小花扶着。”
小女孩瞪大眼，满是责怪。
陈怀故微微一笑，轻拂小女孩脑袋，只是一扭头，一口血渍从嘴角流出，落在地上。
小女孩习以为常，递上来一块手帕。
陈怀故将嘴角的血渍擦干。
“哎……”老者长叹口气。
陈怀故看着翠绿的柳叶，满脸的失望。
“阿翁！我还能活多久？”
“若不再使用柳叶，自身还可坚持一年，若继续使用柳叶，怕不足半年。”老人缓缓开口说道。
陈怀故脸上不喜不悲，深知柳叶对身体伤害，只是默默点头。
将手帕还给小女孩后，陈怀故转身告辞。
离开小院。
陈怀故感受着指尖触之不及的微风，背影凸显几分落寞与凄凉。
“此子坚韧，吾等不所及也，若能得到一丝……哪怕是一丝丝的气运，日后离开也定是人中龙凤。”
老者看着陈怀故背影失神。
酸楚涌上鼻尖，若是当年自己有此子一半坚韧，也不至于留在此地，永远无法离开。
边上一个懵懂的孩童此时拉了一下老者。
“阿翁！我听村里的仙主说，此地吃人气运，若是八岁还无法开体，体内气运就会被这一方天地吸尽，最后人无人气，灵无灵气，化作石体……再无开体一说，更无气运可寻，这陈榆木……好像今年已过十二龄。”
孩童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终于想起村中仙主说的话。
“八岁前，气运可开体，八岁后，气运不缠身。”老者喃喃一句。
“那陈榆木可知晓此事？”
孩童歪着脑袋十分好奇。
老者闻言笑了笑，摸着孩童的脑袋说道：“知也如此，不知也如此，何不给他一个安慰，心性使然也……”
老者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慨。
“山上环境如此恶劣……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孩童皱紧眉头，显然没听懂老者意思。
“是仙主偷走了他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