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晚上山
夜深了，陆青柔和李文都带着孩子去睡觉，柳平检查完院门也回了房。
盘腿坐在床上的柳乐抱着小熊猫，还想着跑到山坡上的李彩云，若是在山坡上待一晚，估计明晚人就没了。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柳乐完全做不到冷漠生命。
在床上坐立不安，脑子里的思绪万千，最终还是起身穿好衣服和鞋袜，拍了拍放到枕头上的小熊猫出了门。
沈淮安坐在屋里点着油灯练字，大周朝如今的庆祥皇帝对写得一手好字的文人格外青睐，也使得全朝上下的文人志士纷纷推崇书法，若想要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字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今晚他有感觉，柳乐会来敲门，他一定不会放心晚上的事情。
“咚咚咚——”
沈淮安正好写下最后一个字，门口的敲门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打开门，柳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探出头了眼屋内，见沈淮安桌子上还摆着未干墨迹的纸张，蘸着墨水的毛笔都还架在砚台边。
“小安，你在写字啊？”见沈淮安这么晚还在用功，倒不好意思开口让他陪着去后面山坡找找李彩云。
沈淮安开门让柳乐进来，“嗯，刚刚随便写写。”
柳乐试探道：“你等会儿要做什么呀？”
“不做什么，有事吗？”沈淮安将桌子上的纸张整理收起来，将毛笔洗干净。
“我想……想让你陪我出去一趟，可以吗？”柳乐刚刚从屋里出去，护着油灯去院门口看了眼，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一向胆子小的柳乐只能收回脚步，在原地犹豫一番后，敲响了沈淮安的房门。
“找李彩云吗？”沈淮安一听就知道柳乐想去做什么。
柳乐闷闷的“嗯”了一声，“她在外面待一夜，会死的。”
“柳正子真不是个人，不喜欢就和离，为啥要这样对她呢？”
“这个天还将人赶出门，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就这么不将人命当回事吗？”
……
“走吧。”沈淮安收好桌子上的东西，将油灯灌满油。
柳乐确认他没有听错，心里暗暗开心，小安可真好。
“要是能找到就让她今晚到我们自家山的山脚茅草屋住一晚，生一堆火也不至于冷着。”柳乐跟着沈淮安出门，在前院沈淮安还拿了根木棍。
冬日的雪已经连下几日，拿一根木棍可以探一探积雪的深度，不至于一脚踩下去探不到底，还会将下半身给埋起来。
两人一路无话的往李彩云跑走的山坡上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呼呼”的风声和扑满脸的雪花。
“李…李彩云不会回…回她娘家了吧？”柳乐一边埋头往上走，又冷又累，气都喘不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怕自个儿脑袋一热就上山找人，结果李彩云回去了，还连累沈淮安半夜陪他出来。
沈淮安走在前面找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还得一心二用回答柳乐的问题，“不会，我听大嫂说过，李彩云的娘家之前就说过不再管李彩云的死活，就当是将她卖给了柳正子。”
“去山坡背面找找吧，看她会不会躲在背风处御寒。”
柳乐不想开口说话，到了小山坡顶上，一张嘴就能吸满口的雪花，冷风噎的他直打嗝，想要给沈淮安点头示意他听道了，但是沈淮安走在前面又看不见他脸上的动作，只能扯扯沈淮安衣袖让他转身。
顺着山坡的另一边往下走，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柳乐眼珠子转了转，不远处的树子底下有一团黑影，不像是人影。
给柳乐吓的不轻，差点没吓得尖叫出声，紧紧攥住沈淮安的衣袖，“小……小安子，你看看那边是什么？不会是狼吧？”
沈淮安顺着柳乐所指的方向看去，仔细瞧了瞧，“不是狼，下去看看。”
虽然口上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估计这人就是李彩云。
随着俩人往树下靠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这团黑影颤巍巍的站起来，想要往下跑。
“李彩云，我是柳乐，前几天给你送过吃的，你还记得吗？”柳乐看见这人站起来就知道她是李彩云，连忙大喊道。
在柳乐的名字说出时，李彩云就已停止逃跑的脚步。
沈淮安俩人追上李彩云，柳乐这才见着李彩云的模样，额头和耳朵处的血迹都已经干了，嘴角肿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泛着红血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连腿上都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身上褐色的棉衣上全是脚印，一看就知道是柳正子用脚踹出来的。
身上淡薄的棉衣，原本的褐色都洗的发白，一看就知里面的棉花又干又硬，一点都不暖和，估计是好几年前做的，只有一层薄棉，双手的关节处长满了疮，红彤彤的。
“柳正子不是个人，他下手怎么这么毒。”柳乐瞧着李彩云的模样为他抱不平，只会用拳头说话的人，多半都是有病。
李彩云似是没想到柳乐他们回来，从见到柳乐两人一直到现在，还有几分不敢置信，听到柳乐的话，声音哆嗦的说：“我给他倒的水，他嫌太凉，说……说我想害他，之后就打了我。”
柳乐眉毛都被气的差点立起来，“凉？直接喝开水吧，烫死他丫的。”
“彩云，你要不和离吧，这柳正子不是好人，你跟着他早晚有一天会被打死的。”柳乐苦口婆心道，他之前所在的孤儿院里做饭的阿姨，一直被她丈夫家暴，直到最后一次动了狠手，阿姨的左眼被打瞎了，才离了婚。
李彩云怯弱道：“我……我和离…柳正子不会同意的…”好不容易花大价钱娶了媳妇，怎么可能白白放走。
柳乐又开始挠脑袋，这该死的朝代，和离必须得丈夫同意。
“我们先下去，太冷了。”沈淮安让大家一起下山，太冷了，再待一会儿非得生病。
柳乐这才想起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对对对，我们先回去，彩云你今晚要不去我家山山脚下的茅草屋待一晚吧，等明天柳正子出门了你再回去。”
“那太谢谢你们了，柳乐，真的谢谢。”李彩云声音哽咽，泪水顺着眼眶从脸上流下来，将脸上的血迹晕染开来，这副场景让柳乐不自觉的脑补了之前看的鬼片里面的女鬼。
松开攥着沈淮安衣袖的手又不自觉的攥了上去，沈淮安看了眼柳乐的脸，一脸的恐惧，有几分不解，但没有说话，带着两人往柳家的山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