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远的野望
高远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年纪相当却喜怒无常的少年，鬓角的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刻他终于有了这样的觉悟。
刘长卿见目的已经达到，抬手便把石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他笑着问道，“ 高远，我们是朋友吗？”
“ 是……是吧。” 高远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 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朋友之间相互帮忙，这是应该的嘛。” 刘长卿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高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长呼一口气，只要不杀我就好！还活着就好！“ 我高远能和阁下成为朋友，三生有幸！” 高远起身理了理脏乱衣衫，向着刘长卿郑重一作揖。
“ 坐！吃个肉干吧。” 刘长卿拿出来一些干粮还有周通喝剩下的一点水，推到他面前。
高远看着食物咽了咽喉结，抬眼看向刘长卿，“ 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 文刀刘，名长卿。” 他漫不经心着又点了袋烟抽了起来。 “ 怎么？不饿么？被困了十几天了吧？”
“ 多谢刘兄，我有食一些辟谷丹还有一些补血气的，我们先谈一下正事。” 高远又恢复到镇定自若。
刘长卿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冲你这份心思，说说吧，我有些兴趣了，但我丑话说前面，若是你想指着我出山帮你夺皇位，我不是太感兴趣，也没兴趣做谁的刀，想好了再说于我听。”
高远没想到刘长卿能知他心中所想，但还是想争取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年，因为他的心性和手段在高远心里已经拔高到非常程度！必须争取！不惜一切！
刘长卿见高远盯着自己眼中闪着别样的光亮，不由微微皱眉，“ 你小子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哥虽然玉树临风，可万不会答应你这样的请求，还请你自重！”
高远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哈哈哈，刘兄，你怎会如此看我？”
“ 那你这么盯着我看个屁啊？说吧，条件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必须是能力范围之内，否则朋友也没得聊。” 刘长卿磕了磕烟斗，眸子闪动的点点星火。
高远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狂热，“ 刘兄，我想让你助我登顶。”
“ 高远，又在开玩笑不是？哥让你提个请求，不是让你许愿。”刘长卿想都没想打算推掉，开玩笑，他都没搞清楚当前局势，怎么可能冒然答应。
“ 刘兄且听我讲完！我并不是无的放矢！我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事成之后，北疆我划分与刘兄，你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自治理，我不会插手！也不需要与朝廷缴税！你我兄弟二人共享富贵！刘兄意下如何？” 高远略显激动的站了起来。
刘长卿眼底闪过一丝悸动，慢条斯理的说道。“ 坐！坐下说话！怎么说着说着又站起来了！你先与我讲讲现在的局势，我再做定夺。”
高远坐下理了理思路，沉声道，“ 我们高家自先祖皇帝后便一直由我们高家坐天下！说夺走的也好，说继承的也罢，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历史永远是有胜利者抒写的，可现如今，皇家子嗣凋零，太子储君昏庸无能，只知道声色犬马！高家天下未来必定会再次内分五裂，我们晋国虽说上面还有盛京段氏，但段氏并不会插手势力范围内诸国的内斗和彼此之间的战争，用段氏的话来说，这是优胜略太物竞天择！” 他说到此处，拿起水袋喝了个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见刘长卿并未说话。
便接着说，“ 晋国如今掌权者由阁老王明远为代表的一派，这次与北魏开战，王大儒并不赞同，反而极力反对！但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主战派是以年希尧为首的军部，他姐姐年希芸是后宫现在权势顶盛的皇贵妃，母后病逝后，由年贵妃代掌后宫，我大哥就是为了北魏战事被怂恿着去了前线战死。” 说到此处，高远眼眶泛红，手指关节死死抓着衣角泛出青白。
“ 按你的说法，那现在的太子储君就是你二哥，也就是年贵妃的儿子，我可以这么理解吧？现在庙堂之上，左右时局的就是以年希尧为代表的军部了吗？” 刘长卿一脸淡然道。
“ 刘兄才思敏捷，真是玲珑七窍 ”高远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眸子活泛了起来。
“ 我大哥才去世不到一年，父皇就已经悲痛欲绝，身子也是大不如前，年贵妃借着照顾父皇身体的缘由，经常吹耳边风要再立储君！奈何，我庙堂之上，除了王明远大儒愿意支持我以外，内阁大多数这次却站在了年希尧这边，我不知道为什么，军部砸进去钱安排的人手都被年希尧拔掉，要么就是送去边疆死战，要么就是沦为边缘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最让我担忧的是现在父皇卧病不起，一直由我二哥代理朝政，现在我连见父皇一面都不行！我担心随时父皇薨了……而年贵妃也要对我动手，王明远答应无论如何保我一命，可我就是不甘心高家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给年家。”高远无奈的捶在石桌上，可能用力过猛，手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刘长卿嗤之以鼻，随即笑道，“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呀，我的傻弟弟。”
“ 刘兄何出此言？” 高远明知故问的心虚道……
“ 哈，那你倒是说说来我这山谷里所为何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想必你们对靖王传承更是趋之若鹜吧？” 刘长卿吐了一口烟，斜了高远一眼。
“ 呵呵呵，是啊，刘兄，我就不自欺欺人了，我高家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高远苦笑道。
“ 庙堂敌手都是何境界？” 刘长卿眼神眯着抬头看向他。
听到刘长卿的话，高远眼中露出狂喜，接着道，“ 晋国两权臣，修为皆是玄通大成！王明远阁老的内阁府皆是他学生，有不少儒生，皆胸有沟壑，书生意气。年希尧为首的军部由他三个义子掌兵其中两个金刚圆满，一个玄通小成，父皇虽说玄通圆满但已经很老很老了……”
“ 你父皇在位多久了？” 刘长卿饶有兴致的想听听若是玄通境界可活多久。
“父皇在位二百八十年了，我是父皇二百六十岁与母妃生我出来的，母妃是凡人躯体，却温良贤德，深得父皇喜爱，父皇在位期间也只立了两次皇后，我母后便是第二个，结果天不遂人愿，母亲不过四十岁就突发疾病，撒手人寰了，因为增加寿命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所以父皇只增加了八十载，别看这八十载，却也耗费了几十年的财力。” 高远唏嘘不已。
“ 你父皇平时都吃什么？补的这么厉害？那你也是属于老年得子出来的？” 刘长卿惊讶道。
“是！”高远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 刘兄，咱们不是讨论帮我拿回皇位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我父皇补品了。” 高远红着脖子有些不忿。
“ 出息！” 刘长卿瞅了他一眼，随意味深长的问道，“ 高远，假如你坐了江山，你的理想是什么？”
高远低着头嘟囔着，“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拿回来属于高家的天下。”
“ 你能让百姓日子过得下去么？” 他轻声问。
“ 能吧……” 他轻声答，只是这句回应并没有多少底气。
“ 晋国为什么和北魏打起来了？因为你哥原本是储君结果被年希尧害死？”
“ 嗯，刘兄，说句恭维你的话，你可真是深居山中的妙人，若你入的庙堂就好了，最早只是边疆的摩擦，不知怎的，发生小规模冲突，我大哥就是这时候去的北疆边境，结果死在了与铁鸽子对冲里。”高远眼中一抹无奈，心里却活络的很。
“ 哦？入的庙堂和你划地与我北疆有何区别？不都一样么？呵呵呵。” 刘长卿抽着烟斗别有意味的笑道。
“ 哈～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算服了，我们中间是隔着柔然敕勒部落，一直与我晋国关系还算过得去，敕勒部落的柔然铁骑似风驰鸟赴，倏来忽往。
漠北后便是草原，再往北面的尽头就是魏国，魏国的铁鸽子重骑长途跋涉如此远，没有和柔然可汗达成共识怎么可能越过这片草原和荒漠。” 高远拍着额头苦笑一声。
刘长卿起身走到门外轻声道，“ 高远，我们算半个朋友了，可你且记，我能帮你夺了这江山也可以把你从那位置拉你下来，我不管你们庙堂的勾心斗角，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和现如今别差太多就好，你可做的到？”
高远坐立不安的待在原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心的汗水，眼中带着忐忑，他心里不清楚眼前这位与他同龄却城府高于他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能让他如此狂妄说出这样的话，目前确实他身处劣势，可他扪心自问，若是对垒能不能胜过他这宛若魔神的山鬼，又问了问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让百姓安居乐业。
因为彼此都知道一点，但凡打仗多数死去的都是这群人，受苦的也只有这群人，被剥削的还是这群人，这群人已经够苦了，无非只是想要填饱肚子，能日子过的红火一些，而不是守在城门里，含泪等待着远方未归人。
只是不知那些战死的可怜人又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丈夫？ 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多少孤儿寡妇艰难的活着。
……
“ 王先生是大才，我相信有他的辅佐，可保晋国百姓无忧。” 高远想到王明远，心里顿时多了些底气，借着烛光望着刘长卿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 走吧，我送你出去！”
“ 难道你不随我一同回龙城吗？” 高远追出来，却不敢与他走太近。
“ 你父皇一个月撑得住吧？” 前面身影淡然问道。
“ 我不知道，总之希望越快越好，机会就这一次了，这次不顾一切的来此，我是抱着决心的，我的贴身小嬢也为我死了，跟着我的来的人一个没有活下来，他们都为我死了……” 高远低着头跟在后面低语着。
突然撞到了前面，他抬头，双腿一软瘫了下来，“ 刘兄……”
面前四尊神魔般的山鬼挡住了去路，刘长卿站在祂们前面。
眼前的少年身长不过到祂们腿肚子而已，可此刻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让自己心生畏惧。
高远眼中却泛出一丝狂热，他明白有他的助力，那近在咫尺的王权之巅与他也只是一步之遥！
触手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