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家
“ 长卿啊，我看你也有舞象之年了，恰好玉清已是桃李年华，玉清长你三岁，我就这一个女儿，你若能留在身边，将来到老，我也能有个指望，这就是想让你答应我的第二件事情！” 周伯郑重其事的看着刘长卿…
“ 这……” 刘长卿心想，果然是这方面，救命之恩，又嫁女儿给我，我何德何能？
“ 难不成你不愿意？” 老周一看刘长卿沉默。
“ 非我不愿意周伯，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好事砸我头上，让我感觉像在做梦。”刘长卿很直接的说。
“哈哈，长卿，你无需多虑，老夫行走江湖半生，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不怕直说，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我周通多你个女婿形同半个儿子，看你也非北州之人，这世界之大我并未了解，但你只要娶了玉清我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离开晋国，天高任鸟飞，哪里去不得？只是万一，我哪天有个不测，你也要帮我照顾好玉清……” 老周站起身来，看着刘长卿。
“ 难不成这将军墓是险地？周伯，这如果危险万分，咱们不去也罢，我自认还算有些见识，咱们依着这北莽山脉，我也相信能让你和玉清吃喝不愁。” 刘长卿也赶忙扶着床沿想要起身。
周通连忙按住刘长卿的肩膀让他坐下，“ 哈哈哈，那就是你同意了？”
刘长卿一无所有，也很感激周伯和玉清，来了这里无依无靠，自然心里愿意，只是那个将军墓让刘长卿心犯嘀咕。
“ 长卿，无妨，待你伤好之后，先和玉清完婚，我观你骨骼也算不错，可惜没有习武，这世上有人以武入道，有人以法入道，有人能观天算苍生，亦有人望气窃天机，前两者是大部分人，后两者则需要机缘入道门。” 周通笑道。
道门？那不就是道教么？ “ 周伯，敢问北州这片大地上也有道教吗？再有何谓以法入道？这世上真有神仙？我听玉清讲您年轻的时候遇过，是不是真的？这事儿我憋好久了。”
“ 呵呵呵……长卿，道只是一种天地规则，练至化境，登峰造极，所谓飞天入地无所不能，堪称陆地神仙… 至于有没有人能白日飞升，老夫未曾听闻，以法入道，这世间八万四千法门，各种各样，包罗万象。老夫不曾达到那种境界，不然也不会跑到这荒野山林。”说着周通转身走到门外，“ 玉清啊 拿些肉干还有我那坛未开封的酒也抱来，再热两个下酒菜，我和长卿喝点，你也来，爹有话跟你讲。”
玉清探出头来，嘟囔道，“ 这山雪还不知啥时候解封，你们少喝点，不然喝完了可没得地方打酒去。”
……
刘长卿住偏房，睡着土炕，因为可以烧点柴火在床底洞，床铺着一些兽毛皮和干草也算暖和不是太冷，因为刚来的时候不是太适应，晚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冷，现在几个月下来体质也算耐寒度提升了不少。
床桌不大，刚好摆下五个菜，花生米，肉干，炒了三个家常菜，玉清刚才没怎么动筷子，所以也过来跟着一块吃点，顺便等着听他爹要交代啥。
周通和刘长卿碰杯后不等刘长卿说话，先喝了一杯，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拿手扯了一块肉干嚼着，笑咪咪的瞅着俩刘长卿和闺女看。
刘长卿心里虽说欢喜，但面上还得收着点，上辈子也没怎么好好谈两场恋爱，还都是被甩的，老天待我不薄，捡了条命还白得一媳妇儿，玉清估摸着也一米七左右，玲珑有致，放前世也妥妥的人群眼中一亮的姑娘。
“ 爹你说啥事儿？” 玉清盯着周通看着，怎么今天回来神神叨叨的 心里好奇着。
周通咽下嘴里的吃食，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 玉清，爹年纪也到知天命的年龄了，我以武入道，年岁至今，如无天大机缘，此生无望了，唯一的念想也就是盼着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我能早点抱个外孙，你娘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
周玉清红着脸，低着头两只手扭着衣角，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 爹，我谁也不嫁，就陪着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刘长卿瞅着爷俩，没吭声，这时候说啥也觉得不太好，只知道假如玉清愿意嫁给自己，那指定不会辜负她爷俩就对了，虽说前世也行过周公之礼，但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还是在异世他乡，心绪也飘到远方，也没在动筷子，等着周通下面的话。
周通看着他俩，越看越觉得般配，长叹一声，“ 唉，傻闺女，爹看长卿不错，心性不坏，相貌堂堂，虽说不记得过去，但哪怕他想起来，也不会辜负了你，流落至此，能遇我们也算缘分使然，周边村里的后生家里哪个没有几个念想的，不过都被爹推辞掉了，爹这辈子不图你大富大贵，但求你能幸福快乐，万一哪天爹……”
还没等周通讲完，刘长卿借着帮倒酒的功夫，赶忙堵上话，“ 周伯，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即行，既然答应了您，我一定会信守承诺，至于和玉清的事，我不会勉强她的，哪怕成婚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们的，你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独身一人，无所牵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周玉清带着湿气的大眼望向刘长卿，心里惊讶，没想到他还是个读书人，平时除了开开玩笑，说点听不懂的词，人还顺眼，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心里咀嚼着这几句话，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周通错愕间，竟忘了夹在筷子上的菜，放下筷子，一拍桌子，“ 啪。 ”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卿，我既已经认定了你，就不会反悔，你与我之间的承诺倘若做不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周通一介草莽，没念过什么书，也晓得江湖道义！你俩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待你伤好差不多了，择个日子，我喊上村里的乡亲们，大家热闹热闹，这婚事就算成了！”
说完看向了玉清，周玉清低着头，嗡声道 “ 全凭爹做主。” 说完脸红的转身跑开…
周通则哈哈一笑，端着杯中酒一饮而尽， “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自家人了，没什么不能讲的，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 其实……周伯，我昨日已经想起大概过去记忆了。” 刘长卿笑了笑，也陪着喝了一杯，这酒烈的辣嗓子，烧着肚子里火烧火燎的，但过了一会儿浑身发热，这寒冬腊月喝点这烧酒确实管用。
“ 这…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想到自己是哪里人了吗？” 周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其实……我是南洲诸国一座小城人家的主管带大的，他无儿无女，我是被放着后门口一篮子里，他于心不忍，于是捡我回府上把我带大，在府中也陪着府上公子念过几年私塾，我拿他当做我养父，但是因为得病归西，我葬了养父就离开了那里，想着来外面看看，游历一番。” 刘长卿讲道，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和前世的工作，也没敢太往下说，总不能讲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只怕越说越离谱，南州诸国是个统称，状况和北州一样，类似晋国这样的国家都统称诸国，因为在诸国之上还有庞然大物统治着各州。
“ 这南洲我虽未曾去过，但也听说这北莽山脉的尽头便是渤海，渤海一望无际，从渤海跨越几年时间才可到达南洲，你怎会从那么遥远的距离来此？” 周通盯着刘长卿好奇道。
嗯？有这事儿？ …… 这随便编个地方居然这么远？ 思索片刻，灵光一现。
“ 周伯是这样，我本离开小城后就找了个行商船队跟着四处漂泊，在做工的同时也能涨涨见识，只是记得和商队在武靖城分开后，看着北州风光比南洲有所不同，想在这里待上几年，等到时候船队再来跑商，若想回去就再跟着回去，其他的也就想不起来了……” 说完 刘长卿叨了两筷子菜赶紧吃了压一压！ 心想，万一再给编漏了那可完了，媳妇没娶上，再让周伯心里有了介怀！得不偿失。
周通抚须一笑，“ 我猜大概你也是如此，指定不是北州人，只是不清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那按你这说法我就想明白了，看来是在北莽山脉 寻点商队的要的山货失足摔下来的，你小子真是命大啊！这样也好，反正你养父以故，等我们探了宝贝，我们去南洲也好！这辈子还没出过北州。出去看看也好啊！” 说完周通又给刘长卿倒了一杯酒。
刘长卿猛的抬头，伸了伸受伤的右腿，连忙接住酒杯，碰杯到，“ 您说的对！反正以后您和玉清在哪里，我刘长卿的家就在哪里！”
主打的一个陪伴！
爷俩边吃边聊，直到亥时才离去……
周通走后，刘长卿躺在床上借着酒劲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
……
转眼三月过去，万物复苏，迟来的春风吹进了北莽山脉…
按道理本该四月的天 也该暖起来了，北莽山脉海拔高的地方还是能看到常年不化的冰峰。
院子里，刘长卿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不能太久时间用右腿站立，起码走起来不用一瘸一拐的了，坐着院子里没事看着玉清晒被子，他一边磕着瓜子儿，俩人一边打着嘴仗。
“ 你说咱老丈人现在啥武学修为啊？能不能飞檐走壁啥的，我在老家那边听说书的讲，这练武的飞檐走壁都算登堂入室。”
周玉清没好气道 “ 刘哥，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你这也是原形毕露吧？ 还没正式成亲就一口一个老丈人，那是你老丈人，不是我老丈人，别咱们… 也不对，反正老丈人你不能喊，不害臊。”
刘长卿翘着二郎腿，瘫在竹椅上，“ 害，这板上钉钉的事儿，那有啥的，你等过两天的，我去清河城给你挑两件儿好布料，等回来的你做两件衣服。”
嘴上说着，心里想，估摸玉清也弄不清她爹啥境界，按道理没有到那种陆地神仙的境界，起码也得刀枪不入吧？不然咋去将军墓，那不纯送死吗？ 得等和玉清办完婚事后跟着学个一招半式，这人生地不熟的，没点傍身的本领 还真挺危险，听周伯说，这官家衙门口，那可是水有些深，凡事没个银子打点，老百姓们过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
虽说这世道和前世不一样，但人心不古是恒久不变的道理，这里更是弱肉强食，赶着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这啥时候战争结束。 诸国之间的摩擦上面是不管的，北州的几个繁华主城都是由这些执牛耳者占据，一座大城相当于一个诸国甚至几个诸国的面积。 这些大城的统治者有的是一些道门的代理人，有的一些是宗族势力，在北州的三大势力分别管控着北州整片大陆。 而晋国只是北州诸国其中之一，在他们这些诸国头上就是这三大个庞然大物。 而管控晋国周边诸国的权力中心就是盛京段氏，据说段氏宗族是有陆地神仙坐镇，与段家在北州齐名的分别是北州以西北的玄天洞，北州以东的紫金山。
有道是 :
西北云霞玄天变，
紫金山巅傲世间。
若问北主谁沉浮，
日引月长段氏郎。
盛京段氏唯一北州以宗族鼎立于权利巅峰的存在，不过这样的执牛耳者们离刘长卿还太过遥远，先在晋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再说吧。
……
“ 正好，我跟你一块去，顺便买一些家里用的，还得买点棉花，再做两床被子。” 玉清擦着手往衣服上抹了抹，红着脸走了过来。
刘长卿愣神着看着她，心想，这就是我这辈子的媳妇了，幸福来的太突然！ “ 哈，这就定了啊，我们这是一并买点其他的不？城里买点糖食，糕点回来，我们老家讲究给孩子分点这个，说是吉利。”
“ 我爹找人给看的日子还得十来天，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下，你等着我去屋里拿钱，我们就去城里，恰好张婶和她男人去城里办事，咱们坐他们的驴车顺道，赶着天黑前就能回来。” 玉清娇羞的说道。
刘长卿闻着身边人的发香，心跳加速，不自觉的拉起来玉清的手，“ 等十天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玉清低着头嗯了一声，俩人心照不宣。
……
眨眼大喜日子来临。
一大早玉清先带着刘长卿去家里后山的一座孤坟旁给她娘烧香叩头，然后刘长卿回去家帮周通忙里忙外。
周通喊了村附近的三十来户人家 因大部分后生都去征兵离开了这里，留下来的壮年少部分有负责帮搬桌椅的，有帮着炒菜的，有在宰杀家畜的，其他小媳妇大婶子们则是在偏房装饰贴纸花红，还有帮着洗刷碗筷的，每户人家都是自己帮带着碗筷来的，因为人多周通家不够用，邻里邻居的都比较热情。
很简单的一个婚礼，只有村里30多户人见证了这对新人，俩人拜完天地，周通坐着中间喝了酒，扶起来刘长卿和玉清，欣慰道，“ 长卿，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爹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有一本 武家外练的功法，你收下，今天你们大喜日子，等明天我们好好聊聊。”
刘长卿心头一热，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好的，爹，我知道了。 今天高兴，但你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听着刘长卿这一声爹喊的周通眉开眼笑，“ 她娘没的早，这些年苦了玉清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才是，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天我周通也算有半个儿了！”
“ 爹，大喜的日子就不提这些伤感的话了，你和长卿都少喝点。！” 玉清红着眼说完就被送回洞房了。
一场热闹堂会从午时直到酉时才结束…
伴着晚霞，刘长卿把周通搀扶回去后，快步走向偏房，走到门口，站着了良久，缓缓推门，家里已经被布置成婚房，一色红，玉清盖着红盖头坐着炕中间，脚穿红色绣花鞋，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刘长卿两世为人，却是头次结婚，坐在玉清旁边，玉清温声道 “ 夫君，该揭红盖头了。 ”
刘长卿揭开之后看着玉清，两人四目相对，他愣了愣神， 没想到玉清上妆之后如此多娇，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兰性喜如春，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好似那个画中仙。
接着酒劲还没上头，刘长卿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 玉清，新婚之夜，我暂时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但我也知道这是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日子，等我以后再送你个盛京芙蓉坊订制的。”
玉清惊道 “ 你哪里来的钱买的？这是城里李记他们家的吧？”
刘长卿伸出来手，在玉清眼前晃了晃，周玉清瞬间明白了，喜笑道 “ 原来这样，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 时间不早了，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早些歇了吧。”
……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