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有一个装满星星的口袋
水府虽然有两辆马车，但这次一下这么多人出行，是远远不够的。
还好京城有专门的租赁行。若昙乘坐的这辆，还有后面丫鬟们乘坐的那一辆都是在租赁行租的。
这辆算是租赁行的顶配了，车厢很宽敞，虽然没有水大人夫妇坐的那辆看着豪华大气，也没有水嫣然姐妹坐的那辆华丽精美，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车厢内铺了软垫，还有一张精致的小茶桌，四角还悬挂着驱蚊的香包。
罗妈妈为水思南准备了很多可以随时充饥的点心，放在侧凳下的暗格里。
马车里，水思南被罗妈妈搂着肩膀坐在一侧，若昙自己坐在另一侧。
若昙静静的看着对座的水思南。
这孩子从上车就静悄悄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并没有聚焦。
再舒服的马车都是有一点颠簸的，他却并没有因为马车的颠簸出现异常。
“二少爷？”若昙试着唤他。
没有反应。
“二少爷？”她改为用手去碰他的脸颊，他也没有反应。
她开始轻轻哼唱：“我有一个装满星星的口袋，悄悄打开它在夏日的夜晚”
这是一首专门唱给自闭症儿童的歌曲。
她的嗓音清甜，歌声柔和。
直到她重复了两遍。
水思南终于有了反应，好像听懂了一样，慢慢地把头转向若昙。
“听。”他含糊地吐出一个字。
“二少爷？”坐的离他最近的罗妈妈听见了，惊讶出声。
若昙继续一边慢慢哼唱，一边注意观察水思南。
“好。”他又说。
“二少爷！”罗妈妈激动地眼泪飙了出来。
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听见二少爷发出如此清晰的音节。
若昙轻轻抬手，止住罗妈妈的发问。
然而之后水思南再无反应，只静静的听若昙哼唱。
马车行驶出了大概三十里，到了离安城最近的驿站，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水至清喊停了车，叫大家下车休整一个时辰。
水云先从马车上下来，又伸手把朱宛如搀扶下来。
罗妈妈才把水思南抱下马车，看见朱宛如出现在视线里，立即将水思南塞进若昙怀里，跌跌撞撞地跑向朱宛如。
“夫人，夫人。”她激动的语无伦次，“刚才，二少爷，二少爷他开口说话了！”
“思儿？”
朱宛如正由着水云搀着来回踱步，在马车上坐了一个多时辰，真是坐的她全身僵硬。
虽然座椅宽大，她也不能躺着吧，老爷还在呢。
这几天她不排斥老爷的亲近，但是在家怎么也行，出门在外贵妇人的矜持她还得守着呀。
一路端着的代价就是腰身僵硬的厉害。
因罗妈妈这一嗓子震惊的她快速转身，差点扭到了腰。
“罗妈妈，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水云嗔道。
“哎呦，看我这张嘴。”罗妈妈佯装去打自己的嘴，却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二少爷他开口说话了。”
“我听到了。”朱宛如温柔道，“可见这回出来真是正确的。”
刚下马车的水安然听见罗妈妈的话，已经顾不得贵小姐出门的礼仪，提了裙子撒丫子就跑了过来。
“真的吗？罗妈妈？”她跑了一半，等不及罗妈妈的回答，又回转身朝着第三辆马车跑去。
看着若昙揽着弟弟站在路边，过去一把抱了起来。
“思儿，你会说话了？”她兴奋的反复确认，“思儿，告诉姐姐，你刚才说什么话了？”
可惜水思南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任由姐姐抱着他，一声不吭。
“二小姐。”若昙说，“二少爷的确说了两个字，您别着急，他既然能说一次，必然会说第二次的。”
“真的吗？”水安然激动的看着若昙，“我弟弟会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呃，需要训练。”若昙摇了摇头，“会好一点，但能不能正常奴婢也没有主意。”
水嫣然走过去顶替水云搀扶着母亲，微笑着看着水安然神采飞扬的样子。
水至清带着众家属才下马车，驿长吴大良就带着几个驿卒出来了。
“水大人，属下在此恭候多时了。驿舍里已备好餐食，请大人夫人带着小姐少爷前去用餐。”吴大良早收到水大人一行将经过驿站的消息，早做好了准备。
“好，带路。”
“大人请。”吴大良恭敬的拱着身子将一行人请进驿舍。
因为临着京城，这个驿站建的规模还比较大，吃食也相对精致。几人愉快的用了午餐，又在驿长安排的房间里稍息片刻。
赶着太阳落山他们要赶到下一个城镇，因此很快就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水安然给姐姐请了罪，想和水思南坐一个马车，她实在想知道弟弟是怎么说话的。
水嫣然笑着应允了。
可惜这一路，任凭她怎么期待，水思南再不开口。
她叹气连连，一遍一遍确认若昙刚才的法子。还让若昙教她唱那首歌。
闲着也是闲着，若昙就一句一句将刚才那首《我有一个装满星星的口袋》教给她。
别说，水安然有一把好嗓子，悟性也高，若昙不过教了她三遍，她就差不多能独自唱下来了。
她嗓音和若昙不同，有一种童音的清亮，听着很清澈。
“真好听。”水安然感叹，“可为什么是星星的口袋呢？”
“你看二少爷，他是不是不理人，不和人交流？”
“是啊，他一直这样的。就像就像是他和我们隔着一个看不见的墙壁。”水安然黯然道。
“是的，他这种病症就是这样，他无法与人共情，就像是活在自我中，没法领会我们的喜怒哀乐，没有感情。”她小心翼翼的措词，“就好像不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天底下，他就好像活在月亮上，活在星星上。”
“你的意思是，他和我们不是一个天底下的人？”
“是的。”若昙看着若有所思的水安然。
二小姐很聪慧，她爱自己的弟弟，只有知道自闭儿的特点，对应去引导，相信水思南会有一些进步。
再多，就不能了。
这回出门就当是水家集体旅游了。她不相信在这个古代世界能有治疗这种病症的人。
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