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内阁
临近生产,曼舟夜里睡的极不安稳,肚子太大,压的后腰酸痛,一双脚肿的连鞋都穿不上。
好不容易睡着,又总是做梦,夜里惊醒一头的冷汗,伸手摸向旁边,一片冰凉,她的心脏怦怦乱跳。
阿香绕过屏风,站在内室门边小声问:“夫人您醒了?”
曼舟喘着粗气:“什么时辰了?”
阿香进来,手里举着蜡烛:“四更了。”
曼舟抚着肚子,慢慢坐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慌乱的不行。
阿香将搭在椅子上的薄袄给她披上,又去拿布巾给她擦额上的冷汗:“夜里这么凉,您怎么还出汗了?”
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阿香道:“大人傍晚出门的时候,就说他夜里回来晚,让您先睡。”
曼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阿香急忙俯下身子去给她穿鞋,又把薄袄的扣子系上,才扶住她的胳膊。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晃荡,只有两步之遥的距离,有着光亮,再远一些的地方,朦朦胧胧看不真实。
阿香赶忙回屋,又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曼舟本就生的小巧,到了怀孕后期,大大的孕肚,将一张小脸衬的更加秀气精致。
她扶着廊柱,眼睛一直往院门口的方向张望。
阿香劝她:“您这是怎么了?大人这几日,都是后半夜才回来,您要是总这么熬着,身子可怎么受的住。”
“阿香,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我心中格外不安,像做贼似的,一颗心总是乱跳。”
一阵冷风吹过,前面有人声和马声传来,曼舟更加不安了,以往顾砚初就算是夜里回来,也总是轻手轻脚,生怕把自己吵醒了,可今天怎么闹腾这么大声。
她扶着阿香的胳膊,就要往前院走,阿香吓的赶忙说道:“夫人,这到处都黑漆漆的,万一摔了可怎么好,咱别去了,就在这等,不然让奴婢去前面问问是怎么回事?”
曼舟不听她的,硬要往前面去,没办法阿香只好让她抓紧自己的胳膊。
到了前面,正看到人都散净了,院中只站着顾砚初和木易、木泽两兄弟。
曼舟看到顾砚初身上,穿的不是傍晚出门时的那件官服,现在这件肥大的衣裳,更显的他消瘦修长。
听见身后有声响,几人同时转过了身子,顾砚初浅色的衣服上,有暗红色的血渍浸出。
曼舟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心里更慌了。
顾砚初看到她,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语气里带了责怪:“谁让你在这里等我了。”
曼舟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落,害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挣扎着想要离他远一些。
顾砚初用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忍不住笑道:“掉什么金豆子。”
他回头吩咐木易和木泽下去休息,自己牵着曼舟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进到屋里,曼舟的鼻头哭的通红,人小小的,肚子大大的,穿了厚重的衣裳,坐在床边看上去可怜极了。
阿香端了盆热水进来,又给曼舟解了斗篷,人便退了出去。
顾砚初将衣裳脱了,雪白的中衣,显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
他将衣裳一层一层的脱掉,露出腹部的伤口给曼舟看:“很浅的一道伤口,这样放心了吧,可不许再掉金豆子了。”
曼舟看到他腹部的伤口并不浅,皮肉都翻了出来,也没反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起身让他躺到床上,自己去将烛台拿到床边,又在热水盆里掏了热布巾,给他清理伤口边上的血迹。
顾砚初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上方的帐子:“楚定王去了封地广源,可京城里还软禁着一个皇子,老太上皇没给他分封,就没了踪影。其实早在他的身边派了人监视。上个月圣上就得了消息,说他在宫里安插了刺客,只等得手了就反。”
曼舟从柜子里拿了一小瓶药,拔了塞子就洒在了他的伤口上,顾砚初疼的身子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了冷汗。
见她低着头给自己包扎,他又接着说道:“我们几个连着在宫里摸排了好几天,都没查到那个隐藏的刺客是谁,却没想到今天晚上她动手了,竟然是个女人,皇后身边的宫女。”
曼舟洗了手,自己脱了薄袄,顾身初就想要往床里面挪,结果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别动了,我自己爬到里面睡。”
肚子太沉,曼舟不能平躺,便侧身对着他,又抱了他的胳膊,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肩头。
“后来呢?”
“我想二皇子安排她进宫行刺,是想出其不意,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力气不行,我们人又多,哪会让他伤到圣上。”
“所以你就去护驾!”
顾砚初偏过头去亲她的额头,又去亲她的眼皮,他吹熄了蜡烛。
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我睡到一半,忽然就醒了,一脑门儿的汗,心也跳的厉害。”
顾砚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当时圣上要我留在宫里,又为我请太医,都让我给拒绝了,我怕今晚不回来,你一个人会害怕。”
顾砚初在家休息了半月,朝廷发了诏书,赐二皇子一家死罪,为保皇家体面,保留全尸。
顾砚初封了文渊阁大学士,顶了原内阁次辅黄高图的空缺,成为大越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辅臣。
宫里不但来了圣旨,还来了大批的赏赐,顾家的院子里被堆的像小山一样高。
朝野上下被惊的目瞪口呆,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才这个年纪,嘴上无毛,就进了内阁?
但都是在私下嘀咕,谁也不敢当着圣上的面提出,质疑圣上的抉择,没人敢真的找死。
年轻也无所谓,年轻没有心机,好掌控,说不定哪一天办砸了差事,就会被撵出内阁。
顾家的门庭开始热闹起来,想拉关系套近乎的人比比皆是,不过却没人能进的了顾府。
把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不管你怎么求她,带了什么贵重的礼物,她都是板着个脸:“夫人有孕不能见客。”
“下官不见夫人,想要求见顾大人,还请嬷嬷行个方便。”
“大人说他在家中不做主,都听夫人的,夫人有孕不能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