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100:百分之零（十二）
“这是玩笑吧？”克莱儿当然不信这件事，她可是为了挽回歇里斯牺牲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与系统的交换虽然不值，但她知道歇里斯只是没有办法醒来，根本没有死！
可是安葛修斯严肃的脸又不停的抨击着克莱儿那颗坚定的心。
克莱儿不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自己的眼睛怎么回事？
琼……琼！对琼一定知道！
“歇里斯公爵在边境战争后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王都，只不过是陷入了昏迷，但没有死……”
“这是不可能的。克莱儿小姐，我想现在您应该需要休息一会儿。”
琼的话给了克莱儿重重一击。
她不会记错……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说？
她不信！
于是在安葛修斯和琼担忧的目光下冲出庭院往歇里斯的房间跑去。
「魔力具象化」帮了大忙，整个公爵府是由魔力运行的，充沛的魔力在克莱儿的眼里简直变成了活地图。
一路上畅通无阻，所有仆从都是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为这位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前家主让路。
来到歇里斯的房间门口，房门紧闭，从外面看过去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空气里没有奇怪的气味，没有傀儡师的魔力痕迹。
克莱儿心头一紧，举起颤抖着的手，一点点推开了房门。
入眼没有像之前那样混乱的魔力，房里光线不大，淡淡的薰衣草香飘荡在空气当中。
不真实但又真实的可怕。
发生了什么？
结果被扭曲了吗？
房间里角落里躺着一团银色纯洁稳定的魔力——是艾妮斯。
这么说来，艾妮斯说过她要回来再看看线索。
仿佛又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克莱儿快步上前察看艾妮斯身体没有问题后，轻声把她唤醒了。
醒来的艾妮斯朦胧地睁开眼，看向克莱儿一股也不真实的感觉突然出现。
“克莱儿……姐姐？”手不自觉的环住克莱儿的脖子，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接着扑到克莱儿的身体上细细地闻着每一处的味道。
“好香……”
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二十秒左右，身上的那人一下子清醒起来，立马站起来给克莱儿道歉。
“我刚刚、刚刚……”
“没事，”克莱儿拉住艾妮斯的手，“你回来查歇里斯出事的线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以至于握着艾妮斯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艾妮斯缓缓开口，语气里克莱儿能明显的感受她的疑惑和慌乱。
“您、您回来了？皇帝在下令追杀您，您的独一无二的赤色头发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只戴着黑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艾妮斯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克莱儿大脑一阵眩晕，脚下一个不稳差点瘫倒在地。
事情真的被逆转了？但是……
「……回溯，回溯……」
「呼唤……新……拯救！拯救！」
苍老嘶哑的呐喊像是突破了什么桎梏一样，在遥远的彼方呼唤着这位怀疑人生的玩家朋友。
什么啊……怎么都变了？明明眼……诶？
黑纱被艾妮斯摘下，一个清秀扎着棕红色双马尾的女孩关上门，仔细地打量着手上的黑纱。
遮光性的确很好，但是当遮脸的还是不太行。
现在克莱儿不知道要先震惊哪个了，感觉自己一直活在转折当中。
艾妮斯朝克莱儿伸出手，马尾上绑着的两个黑色丝带引人注目，那是克莱儿在她五岁生日那天三件礼物之一。
“为什么要蒙住眼睛呢？明明它湛蓝宛若繁星的夜晚一样迷人呢。”
艾妮斯把克莱儿的袍帽给她好好戴稳，展开隔音罩，把黑纱还给克莱儿。
她还是很好奇，克莱儿不是已经离开王都了吗？为什么又会回来？
皇帝下令全帝国抓捕克莱儿，上次为了逃脱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难道是有关歇里斯公爵的事有了转机？
克莱儿不可置信的用手在面前晃来晃去，重新获得光明的这一刻，不适感越发的变强了起来。
“您没事吧？您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艾妮斯触摸到克莱儿的那一刻，刺骨的凉意让她缩回了手。
门外毋的传来敲门声，艾妮斯警惕拉满，沉声问：“谁？”
“是我，琼。”
门被打开后琼的目光一下子被克莱儿的眼睛吸引过去，露出痴迷的模样。
“小姐，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帝国对您的搜捕赏金已经达到了三亿两金，现在回来无异于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的地方。”
怎么回事……为什么？
“小姐……？小姐？”
琼和艾妮斯的声音在耳边像是被风刮卷走，模糊不清，站在原地无形中像是有人给自己施加了超强的重力一样，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那一刻周围天旋地转，自己被放进一个没有平衡仪的圆球里，耳边的呼喊声变成无数的谩骂和嘲讽。
四面八方无数的尖刀汹涌着朝自己插过来，直直地穿透心脏，穿透那具成为尸体的身体。
「我们需要你……异界恶魔之主——大陆最后的星星。这不是子嗣的要求，而是请求您向我们伸出援手。」
「幻境……的时间……太长…但是我们……救救我们！」
「求您……对您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对我们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
又是之前的那个声音。
但我的身体被无数的锁链禁锢着，尖刺穿透我的身体，异型的怪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剧烈的疼痛让我睁不开眼睛。
金色的审判者落在我的身边，纤细白皙的手抚上我的脸，她在低吟着些什么。
但我听不清，那个老者如念经一般的恳求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
还没有来得及回复那个苍老的声音，嘴唇突然接触到一片柔软，牙关蛮不讲理的被那位审判者撬开。
明明是唐突冒犯，但这副身体生不起任何一丝反抗。心里莫名涌起苦涩和难受，疼痛之余我睁开眼，看向身上的那人。
审判者——赤蛇，也是琼。
脑海里嗡嗡的，心底的欲望和身体的疼痛没有办法让这具身体遗忘她即将死去的事实。
“这是暂时的。”琼说，“我会来找你的，这是约定，你也要等我。下一次我会先抓住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手。”
因为这个吻，疼痛似乎被消减被封印起来。
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嘴唇微颤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直到被绑上审判台上，化成赤蛇时，都没有说出来。
琼亲手审判了克莱儿，那是【圆桌】时的记忆，也是克莱儿最后身为神明时的记忆。
好痛……好痛好痛！
「救救我！」
「原谅我。」
两道声音自顾自的挤占着我脑海的那最后的一丝清明。
无人救我，无人怜悯我。
爱我的抛弃我，我爱的亲手杀了我。
我自坠无尽深渊，成千万恶魔之主，铸至恶邪祟！
克莱儿【96】
克莱儿毫无预兆的昏迷让大家都慌了神，加上克莱儿突然回来，众人都担心克莱儿是不是受了重伤。
一顿检查后，大家才安心的离开。
琼守在床边盯着克莱儿的头顶，上升的好感值理应让她开心才是，但她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到底是什么？
【主线任务——神明的赞颂歌！】
【任务进度查询……完成任务百分之四！】
梦境依旧在继续，紫色的边缘漫开红晕，我继续向里面走去，雾越来越浓，步子也越来越沉。
迷雾拨开，罪人审判开幕式在眼前上演。
又是金纹白柱，又是那个白袍。
【赤蛇】之一的琼站在现在白柱之上，亲手为另一位【赤蛇】降下了审判。
被封印着的痛感那一刻不断的攀延遍布全身，啃咬着每一份精神。
“呃啊啊啊啊——！”
嘶哑的呐喊让人头皮发麻，那是无法被忍受的疼痛。只是呐喊无法将那种痛苦彻底释放。
骨髓、肌肉、大脑……像是被人用小刀划来划去，刺痛着神经，吞噬着意识。
血以另一位【赤蛇】为中心向四周延展，像是一只赤蛇一样，渴求着「生」，渴求着被救赎。
琼站在白柱上面无表情，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痛苦的嘶吼并没有很快结束，吻封印的痛感，那么曾经落下的应该疼痛的时间在这一刻会加倍尽数返还到另一位【赤蛇】身体上。
无止境的折磨和肉体上的摧残，精神和躯体已经临近崩溃。
但审判还没有结束，启示录的审判为三。
其一为肉体，消除恶人污浊的躯体。
其二为精神，吞噬不义不良的意识。
其三为灵魂，撕碎剥夺幸福的源头。
完成此三，一切才算审判完成。
启示录会全程监控审判的执行，谁都无法徇私。
“阿和……”
声音很轻，但作为主角又是观众的克莱儿知道那是她的名字。
应该说是自己还是【赤蛇】时的名字。
这是在后悔吗？
但痛苦都是你赐予我的。
阿纳塔西娅没有阻止克莱儿调取那份记忆，那种感觉和当初自己被封锁在灯塔下一样。
她想:这算是同病相怜吧？
痛苦拜你所赐，封印疼痛，然后在审判时千万倍的返还……
你真的是造物主最好的走狗！
克莱儿【100】
【主线任务——神明的赞颂歌！】
【任务进度查询……完成任务百分之零！】
——百分之零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