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相楠
保养得当的手在浮着玫瑰花瓣的水中泡着,柳怀莲觉得差不多了,将手从水里拿出来,一旁的兰香立刻上前用干布将她手上的水珠轻柔地擦干。
外头走进一人,行了礼后恭敬说道:“姨娘,门口来了太傅府的人!”
柳怀莲头都未抬起来:“送东西的话就收下,找二小姐的话就说她畏热不想出门,还用我教你吗?”
未免被看出破绽,她得等彻底和宋云绾修复好关系后才能让宋云绾再接触太傅府的人。
报信的婢女却还在地上跪着,语气有几分迟疑:“来的是苏大小姐。”
柳怀莲身子僵住,推开兰香为她擦拭的手。
兰香被吓得顿时松开手,布直直掉进盛满水的盆子里,溅出水花和几片玫瑰花瓣,花香随着这番动作溢了出来。
柳怀莲将手手握成拳,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却似感不到痛一般。
既是苏相楠亲自前来,她自然不敢将人打发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请到前厅去。”
转头吩咐兰香:“去让大小姐打扮一下,和她说动作快些,打扮好了就来见苏大小姐。”
柳怀莲脸上盛着笑意走到前厅,一眼便见到那气质出众的女子。
一袭月色素缎衣裙将她衬地像是天边清冷的月,她仪态极好,单单是坐在那儿便令人移不开眼。
她既是是太傅嫡孙女,明日起也是皇城中尊贵的宸妃娘娘。
苏相楠还未入宫,柳怀莲便觉得她已然通身贵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在太傅府精心培养的嫡女面前还是差了一大截。
见到柳怀莲,苏相楠沉静的双眼里丝毫没有表露出等待的不耐,开口说明了来意,
“明日我便要入宫,姐妹俩许久没见,所以我想接阿绾去府上住一晚。”
依着她的身份,本不必向柳怀莲说这些,直接将人接走就是,但太傅府上下都知道宋云绾对府中的柳姨娘和庶姐较为亲近,所以苏相楠也给了柳怀莲几分面子。
不单是苏相楠,太傅府每一次送来的东西,都是两人宋云绾和宋舒瑶两人的份。
“这”柳怀莲手心溢出薄汗,但面上不显,极力推拖着:“二小姐午后有些不舒坦,现下应该是在歇着呢,怕是没什么精神做客。”
听到这话,苏相楠好看的眉蹙起,“怎得会不舒坦?要不要紧,我让祖父去叫个太医来给她看看。”
柳怀莲哪敢道出原因,更不敢惊动其他人甚至是太医,只得含糊其辞:“是天气太炎热,二小姐中了暑气,不过现下已经好多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相楠以为是宋云绾来了,面上疏离的神色褪去不少,挂上清清浅浅的笑容。
“瑶儿见过表姐。”宋舒瑶娇俏地行了个礼,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端的是一派天真无邪。
她面上笑容甜美,语气熟稔,“表姐,你已经好久没来啦,瑶儿可想你了。”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苏相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庶女这般要好了。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偏过头和柳怀莲说话,“阿绾畏热,怕是现下一直待在抱月阁中也闷得难受,不如随我去太傅府。”
“府中有冰窖,小厨房这几日还研究出不少冰食出来,让阿绾去住两日,也舒坦些。”
柳怀莲眉心狠狠一跳。
糟了,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宋云绾早就不住在抱月阁里了。
也不能让宋云绾一个人去太傅府。
宋舒瑶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实在是不公平,凭什么宋云绾就能去太傅府享福,而自己不能。
就因为这庶出的身份,所以除了姨娘谁都看不起她,所有想要的,她只能自己争取。
她佯装生气,嗔道:“表姐偏心,瑶儿也想与表姐亲近呢。”
苏相楠没有表现什么,她的贴身婢女清越倒是皱起了眉。
这宋大小姐未免太没规矩了一些,怎也好意思拿自己与云绾小姐相提并论。
方才是担心宋云绾的身子苏相楠才慌了神。
现下过了一会儿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这对母女不约而同地阻止自己与阿绾相见,看来并没有以真心对待阿绾。
沉缓的语气顿时凌厉几分,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尊贵感在这一瞬间显露出来。
“我去抱月阁中看一下阿绾。”
抱月阁中哪会有什么宋云绾,柳怀莲一颗心“咚咚咚”地跳,仿佛随时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怎得劳烦您亲自去,我让下人去将二小姐叫来。”
苏相楠轻抿着的唇彰显着她的不悦,她自小在苏府千娇万宠地长大,断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她的意思。
就连皇宫中那人,也没有。
只消苏相楠一个眼神,清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开口训斥:“大胆,云绾小姐是嫡出小姐,岂是你一个妾氏可以呼来唤去的,简直是尊卑不分。”
清越自小跟在苏相楠身边见识不凡,自然也不会畏惧一个庶女和姨娘。宋舒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身躯一抖,“嫡出”二字化作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扎进她的心窝子。
从柳怀莲掌家过后她的日子就舒坦了起来,再也不用对别人卑躬屈膝,久而久之她已将自己当作这府中的嫡女。
可今日苏相楠主仆的到来,提醒着她只是一个庶女,将她与她最看不起的宋云绾之间的地位差距赤裸裸暴露在人前。
满屋子的下人噤若寒蝉,苏相楠不需做什么,就能让所有人敬畏,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屋子,最后视线落回柳怀莲身上。
柳怀莲早在清越出声呵斥之时跪倒在地,此刻感到打量自己的视线,更是备受煎熬,万不敢担下一个苛待嫡女,尊卑不分的罪名。
“表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