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防晒外套(2)
成辛以和方清月闻声望去。
骆曦曦不知怎么,突然就摔了一跤,贺暄竟也没来得及护住她,就让她一屁股坐进了矮灌木里。
原本她是背对着山崖下摔倒的,整个人都被灌木挡住,山下的两人一时没看清情况,只看到贺暄凑过去想拉骆曦曦,突然脸色就变了变,一下子又站起身,扭过头背对着她,脸唰一下直红到耳朵根,一副束手无措的样子。
“没事儿吧?”方清月问道。
“老贺你干嘛呢,把她拉起来啊……”成辛以也完全不知道贺暄在扭捏个啥。
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骆曦曦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有些尴尬地捂着裙子,慢慢挪了挪身子,拨开一点灌木。
方清月瞪大了眼睛。
还没顾上叫成辛以回避,后者倒是立马很自觉、也很无语地转了身,只用后脑勺对着事发现场。
大概是被锋利的叶片或者山石猛地划了一下,骆曦曦那条漂亮的碎花裙从一侧腰线直到右侧肋骨位置,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柔软的布料向两边垂开,她的裙子是露肩的,所以里面只贴了浅色胸贴,整片侧边上身登时几乎就没有遮挡了。
“你……”
方清月有点懵,看看贺暄,想叫他脱了上衣帮骆曦曦挡一下,可这位假“浪荡公子哥儿”此时正手足无措站在骆曦曦身边,满脸通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似乎连扶她一把都不敢。
……这么怂的么……
她没再多想,只觉得这种时候帮骆曦曦遮羞最要紧,索性直接低头,把自己的防晒外套脱了下来,伸手给贺暄递过去。
“给她披上。”
成辛以本来是背对着山崖避嫌的,正皱着眉默默嫌麻烦,却余光看到自己女朋友在脱衣服。她动作贼麻利,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拦,她竟就只剩一件贴身的黑色工装小背心了。
……他脸刷地黑了。
这种事情为啥要她来做?
“贺暄你他妈有病啊?”他终于没忍住在她面前爆粗口。
“……我……”
这会儿贺暄已经下意识接过了方清月的外套,刚扭扭捏捏要往骆曦曦身上披,就被成辛以骂了一句。他动作一顿,回头想申辩点什么,却又被大骂一句。
“滚!转过去!”
成辛以一把搂过自己女朋友的肩,用自己身子把她挡住,一边脱掉自己的t恤,不由分说给她套上。
“……你干什么……没关系啊,我这个……也不暴露吧……”
她扯着宽松领口低头瞅瞅自己的打底背心——肩带是宽的,领口也不是很低,就是露了点腰,后背开得低了点,但头发披着也都能挡得住。什么年代了,这衣服跟比基尼比起来,简直保守得不行。
而他呢,她皱眉看面前的男生。把自己的t恤脱给了她之后,他就剩了一件黑色老头背心,肩颈手臂线条流畅明显,她也就只有偶尔侦查班魔鬼集训时见过很少几次。论起性感,现在明明是他更胜一筹吧,她都不介意,他小气个什么劲儿……
但成辛以却还是很不高兴。她的打底背心这么紧身,胸腰曲线被包裹得格外玲珑,他自己都还没看过,凭啥让贺暄那个王八蛋看?
见那两人慢慢走下来,她拍开成辛以的手,上前去看骆曦曦的情况——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上被划出了两道不短的口子,正隐隐渗出血珠来。
方清月自己体质娇气容易过敏,所以一直都有随身带着消毒酒精的习惯,便拉她进女生帐篷里,给她处理外伤。骆曦曦的表情有些奇异,似乎还没缓过来,凝滞着,看她的神态也很茫然,仿佛她脱衣服给自己穿这个举动,令她陷入了很深的迷思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还疼么?”
骆曦曦泪汪汪摇头。“对不起哦,好像把血沾到你衣服上了。”
“没关系。”
处理好之后,两人出来,贺暄马上又凑上去。
“怎么样,没事吧?”
“嗯,没事。”
骆曦曦侧头看了他一眼,略虚弱地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转向成辛以。
“对不起哦,成辛以,都怪我,害月月没有衣服穿了。”
成辛以自顾自帮方清月整理东西,没抬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没事儿,我脾气好,你替我去把贺暄眼珠子挖出来,就算扯平了。”
贺暄连忙大叫。
“别别别,我自动瞎了好吧?月姐我错了,我就是个瞎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要不祖宗你穿我的,把衣服还给月姐。”
边说着,边才想起把自己的t恤脱了下来,塞到骆曦曦手里。
“可是……月月这件衣服被我蹭到血了,我拿回去洗一下再给你吧。”
方清月根本没介意。
“没关系的,你穿哪件舒服就穿哪件。”
骆曦曦最终还是进帐篷换了贺暄的衣服,但那件防晒外套方清月坚持没让她带回去洗,自己随手收了起来,放进了包里。
——
这个有惊无险的插曲似乎浇灭了骆曦曦余下所有的游玩热情,在那之后即使贺暄费尽心思哄着逗着,她也一直兴趣缺缺。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说脚疼,轻轻一碰脚踝,就疼得直咧嘴。
但方清月只带了消毒一类药,没带扭伤药,骆曦曦喊疼喊得厉害,躲得也紧,两眼泪汪汪的,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怜人,她也没办法检查伤势。
贺暄看不下去了。“哎哟,我带你去医院吧,这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方清月查手机导了个航。
“出了山谷两公里就有家医院,去看看吧。”
骆曦曦水光盈盈地看看他,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贺暄就背起她,拿了她的小包,准备出山谷去。方清月和成辛以跟着送到贺暄的车边,成辛以看了看天色,觉得有点晚,冲贺暄嘱咐了一句。
“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出去迎你。这边山路不好开,又没路灯,别硬开。”
“行。”
骆曦曦坐在副驾驶,抬头望了他一眼,抿抿嘴,没说话。
——
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彻底暗下来,大片血红泛紫的余霞遮住两边山头。两人目送着汽车尾气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周遭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偶尔传来的蝉鸣,单一枯燥地响一声,又停住,接着再响一声。
下午时还热热闹闹的湖岸边,这会儿突兀地只剩下两个人。成辛以转头看向她,下一秒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不由愣了愣,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真特么怂。
他故作镇定牵起她往回走,目光谨慎十足地不往她身上瞟。因为穿着他的宽大t恤,下摆遮住了牛仔裙,就令她看上去有点像是……像是只穿了他一件t恤。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明明现在能遮住她大腿的布料其实比白天时还要更多,明明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穿短裙,他也不是从没见过她那一双纤长的腿和白皙的膝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把她柔软的手指默默收紧了些,感觉到自己正在无声吞咽口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变态。
一时没有人说话。
湖岸边的芦苇丛在夏日晚风中发出簌簌低鸣,一只野生水鸭抖动羽毛,把白色的头扎进湖水里。两个人安安静静走回帐篷前,野餐桌上下一片凌乱,还没来得及收拾。方清月刚想上手,就被他按坐在折叠椅里。
“我来就行了。”
成辛以大手大脚把垃圾都收进一个袋子里,系好口,拿到车边去,准备明天带下山。
方清月静静看他忙活的身影,刚刚的一点点莫名压抑的感觉稍稍退去了些。
等他收拾好坐下,她便把湿纸巾递过去,给他擦汗。
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