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雪夜未归
“你醒来了”高大汉子拉开车门走了进来。
“你得起来吃点东西，不然到了明天你还是会扛不过去的。”
“还挺倔，为什么因为一头畜牲，就连自己小命都不要了”
高大汉子看到小马奴依旧躺在地板上，眼里无神的看着车顶。边说边把烤热的粮食饼还有宝葫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蜡烛忽明忽暗，也不能给这寒冷的车内提供一点点温暖。大汉伸手捏住小马奴手臂，冰冷异常，动用元气给祛除冻伤。
“黑龙它不是畜牲。”
简单医疗完转身要走的汉子听到少年的低喃。
回身问道“什么？”
“我说，黑龙它才不是畜牲，他是我的朋友！”
小马奴慢慢回过神来，挣扎着身体直直的盯着高大汉子，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
“呵呵，真是年轻啊，这个世间，谁不是为了自己活的更久一点一步步向上爬”高大汉子轻嗤一声。
“谁还会在意区区一个朋友。”
“你还是没经历过这世界，人啊，为了往上爬连鬼都不如。自己的家人，妻子都可利用，抛弃，更不要说什么兄弟朋友之情。人心是这个世界最无底线的东西，等你因为利益受到背叛时你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可笑。”
高壮大汉摆了摆手，转过身，低沉地说完。便要向外走去。
“可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值得你就”
小马奴对大汉询问道。看大汉停住了身躯，盹了盹又问：
“我见过这玩意，以前有主家少爷在军中受伤时用过，它可以买一百个比我强壮的奴隶，所以你救我是为什么？”
“我跟黑龙相处两年了，它是我非常好的朋友，在一有次袭营的时候，是黑龙救了我的命。后来才知道营地里二百多马奴，只活下来两个，另一个身受重伤，身体残疾，以后再也没法行动。它没有放弃那时候的我，我又怎会放弃它。”
说完便是拿起价值不菲的参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好一阵咳嗽呛的才缓过来。然后用慢慢恢复知觉的手拿起干粮饼大口大口咬了几下。
“因为你把这个所有人都不会选择救的“朋友”都救了，傻的可怜。也很有意思。”
“你也有故事吧。”
又猛灌了一大口水慢慢恢复过来的小马奴慢慢挪起身体靠在马车后面。
“救了我，却又劝我不要感谢你。”
“你一个小小马奴，能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以后不要再做蠢事就算感谢我了。”高大男子双手抱胸道。
“我从来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怕事情没有做对，或者发生意外连累自己到其他人。
我用尽全力去做我应该做的就够了。因为像我们这样底层的人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
小马奴一直跟虽然烤热了还是很硬的干粮饼狠狠较劲，还是抬起头来解释。
“如果，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你还这么想吗？结果可能是非常不好的，甚至你没有办法承受的你也不会后悔吗？”
“也对，你还小你没有经历过自己被背叛。”
高大汉子说完摇摇头，日子不是很稳定，轻嘲一声。
“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只是做错了就花一千倍一万倍的努力去接受这个代价，如果害怕那么人生还怎么往前走下去了。”
少年马奴笃定的反驳回道。
“你懂什么，你不会懂得。当你因为信任别人，而连累到自己的亲近的人，甚至连累很多人的时候你还会这样想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没有亲情，更不会有什么感情。”
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壮汉子语气也逐渐凶狠起来。
“世间万事论迹不论心。”
“论迹不论心？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哪里一句很著名的话，只要起了这份心思，许多事作出来都是为了成全这颗这样的心。”
“每一件事情是从无到有的，而后当渐渐接受这个事情后，就会忘记当时的感动，可是我永远不会，在绝望的时候在没有任何光明的时候，黑龙冲救了我，这一生它就是我的兄弟，永远也不会变。”
……
“你好，这位大人请多多指教”
“嗯。”
“大人，大人你怎么对我们这些侍从这么好啊。”
“只要你们这些小娃娃好好努力，报效候府，我一直对你们好。”
“是，统领大人！”
“都给我听这，你们好好学习我教给你们的功法，努力修行，这样才能出人头地不受他人欺负。而不是怕我落了面子，你们懂了没？”
“是首领，我们明白了。多谢首领。”
“二哥，二哥，我才知道欸原来二哥原来是东院最年轻的侍卫首领阿。原来二哥这么厉害阿。”
“小七，我十岁就进入东府，被东府养大，传授武艺功法，爱喝不愁，如今也有了这般地位，我当然要好好报效候府了。”
“好的，二哥我以后也跟你们一样，做一个威风的侍卫首领。”
“二哥，我买了全城最有名的醉酥鸭，又去老孟头那打了两斤烧刀子咱们可得好好喝点，对了二哥你说那些少爷喜欢那芙蓉酒阿，肯定没有烧刀子痛快呀……”
“二哥，你从一开始帮了我怎么多，还帮我争取到十七队的统领，我是一辈子都还不清阿，以后你就是我亲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嘿嘿喝……”
多少年了，似乎过了很久自己就不愿再回忆了，几年前还是在那个绿意盎然的壶关郡中，候府外有一个庄子那边是东府那边侍卫生活的地方，那颗梧桐树下。
没错每次来新人自己都会在梧桐下挑选新人。
那也是一个穿着简单麻布制成的衣服，草鞋，摇摇欲坠的身体，营养不良从而发白的脸，也唯有那眼神才打动了自己。就像眼前的少年一样，清澈，希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那人变的混浊，伪装。
想到那人虽然很愤怒，心里还是隐隐一痛，高大汉子提起精神不敢再想。不知道如今这少年又会怎样。会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吃饱了吗，吃饱就早点睡吧，你冻伤严重，参酒可以治愈你冻伤的身体，却无法保证你的精神。”
再叮嘱一翻，大汉没了耐心往外出去。
“我叫何以，会报答你的。”
大汉似乎没听到打开车门，走进深冷夜色中。
“何以吗？还真不错！”大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酒，看着护罩外依旧漫天狂飞的大雪，突然觉得佐酒不错，对雪长饮。
此时少年也强忍疼痛把手臂放平，努力让自己睡去。他深深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怜悯可言。
“阿以，回来了，阿以，咱们回来了”少年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又好像是自己族兄的声音。
突然间左右观看的少年看向前面一大片的黑雾，黑雾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又走了一会儿。发现黑雾中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自己的族兄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守哲，你怎么了，守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失踪了。”
何以莫名感觉这片空间的诡异，却又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影绝对是自己最想念的族兄。何以几乎是往前狂奔而去，想要去看看族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眼前的身形，何以能肯定这就是与自己幼时一同长大，又在儿童时候一同到镇北候府去的的族兄。最关心自己，也是自己最敬爱的族兄。
何以此时根本顾不上这里的诡异了，他快步走到神秘黑雾前面，此时距离族兄身影也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就是再黑也能看到那族兄穿着黑色的奇怪衣服，很是精细，贵重，勾划有神秘的红色花纹，还有图案。
有些像侯府用来祭祀时贵人穿的礼服。
“守哲，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何以伸手打算去拉前面的“守哲”。
“这里是我们出来的地方，你不记得了吗。”
“孤山是村庄所在，你又怎会忘记”
黑影慢慢转过身来，印入眼睛的是一张恐怖的脸，两行已经干枯的血泪像岩浆一样烫得脸上皮肤皮开肉绽，隐约见漏出森森白骨。头发也只剩几根枯草。
眼睛里的一切让何以大为失色，不敢相信，自己那天资卓越，风华玉貌，英才举世，行事凌厉的族兄。如今怎会变成这样子？
“这里是你开始的地方，你以后的修为再也不会不得寸进了，阿以”。
流着血泪的守哲，缓缓转过身来，而更加让何以不敢置信的是，他的胸膛竟然开了朵花，一朵由血肉相连而组成的花。他的胸膛整个都不翼而飞，一朵血色的花纵横勾勒，鲜翠欲滴。而花心处则正位于心脏中央，心脏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如此诡异，且残忍的画面让何以惊出一身的冷汗。又慢慢的心疼，不可置信族兄怎么会这样。
“阿以不要怕，这里是我们的家，不过这世间所有的一起不平，都要你来挑了”。
双眼流血的“守哲”紧紧看着何以。依旧说着何以难以理解的话，何以虽然有些吓到，却还是走上前去想要为守哲减轻些痛苦。
“阿以，回来了，我们回来就好呀”守哲阻止何以向前的步伐，接着说完又深深，带着眷恋的看了何以一眼，转身退入黑暗中。
“等一下”刚刚伸出手来打算挽留一样的何以，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喉咙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在声音出来的时候，整个空间只剩下满是疑惑未解又心头滴血的何以，还有似乎无穷无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