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首发离县

    “这是”刘向看着赢异手中腰牌，诧异地问。

    “这几日你且住在我这里，待得从长史那里得到兵马虫的线索，还要辛苦你远行。我秦国自商公变法以来，户籍制度森严，远行多有不便。这是我宫中腰牌，可在我的宫中畅行无阻。即使到了地方县郡之中，亦可凭此腰牌以我宫中门客的身份行走，并可调动不超过百人的求盗尉相助。”赢异眼中有些歉意地说道。

    求盗尉是秦国的治安机构，相当于赵国的司寇尉。

    只是由于秦国自商公变法以来，实行酷法治国，并以户籍制度将百姓的流动性大幅度降低，所以流动人口很少，国内治安堪称六国最佳，因此秦国的求盗尉无论经验还是数量都与赵国的司寇尉相差甚远。

    所以不超过百人的求盗尉在秦国之内已经是一股很强的官方武力了。

    至于南陆武力最强的秦国军队，那还不是赢异这个王子有权调动的。

    赢异报以歉意的原因，那便是刘向要使用这块腰牌，就必须以赢异门客的身份。

    这对于一直将刘向作为至交好友的赢异来说，难免有些自居主人之嫌。

    “这是自然，久闻秦国户籍制度的严谨，若无此物，恐怕我在秦国将是寸步难行。”刘向对此报之一笑，以示并不在意门客身份。

    这次来到秦国，刘向确实见识到了秦国户籍制和律法的森严，若不是在赵国以重金加入了一个大型商队以经商的名义直达咸城，恐怕现在还见不到赢异呢。

    但刘向作为他国之人到咸城经商可以，若是在秦国内到处乱窜，恐怕不到三日便会被求盗尉以他国探子之嫌疑抓起来。

    这也是秦国重农抑商的一个手段。

    毕竟重农抑商、酷法治国、重视军旅，是秦国自商公变法以来历代国主坚持不变的国策，也是秦国从一个边陲小国一跃成为南陆顶尖强国的主要原因。

    “此外，在下还有一事，需要二位相助。”刘向手中摩挲着赢异所给的腰牌，默然片刻后，对赢异与吕卫二人施了一礼，然后郑重而言。

    “你我二人何须如此？有事直言便可。”赢异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说。

    吕卫见赢异如此，也恭敬还礼后连说不敢。

    “我有一胞弟，名叫刘歆，两年前在赵国失踪，如今算来应该年方十四岁。我想借助二位之力，在南陆遍寻此人。”刘向点了点头，语气低沉地说。

    两年过去了，弟弟刘歆是否尚在人世也未可知。

    茫茫天下，唯有借助这一位秦国王子和一位生意遍及南陆的大商贾的力量来寻找，才或有一线此生相见的机会。

    “寻找刘歆啊刘向你且放心，此事我必会全力去办，哪怕是找遍南陆，我也要帮你找到刘歆的下落。”赢异闻言也想起了那位活泼机敏的伙伴，便毫不迟疑地向刘向承诺。

    吕卫也在一旁承诺必定发动南陆各国手下，全力寻找刘歆。

    至此，几件大事已定。赢异和吕卫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当下便各自行动起来。

    吕卫手持赢异亲笔所书的密信，去秘见长史，以探寻兵马虫的线索。

    赢异则喊来画师，按照刘歆的描述绘出刘歆的画像，发给秦国各郡县的求盗尉，全力寻找。相信以秦国求盗尉的效率，不出三日，便可将画像遍及各个郡县。

    另一边，赢异以寻找故友的名义，将刘歆的画像发给南陆各国的秦国使节和密探，在其余五国悬赏寻找。

    当晚，秦国长史便遣人送来了一封密信，赢异便招呼刘向、吕卫二人再次相聚于密室。

    三人团坐于密室之中，在摇曳的灯火下，打开了这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君之所述，其符者有三，为九原郡代县西北五十里处、云中郡西翼县北三十里处、琅邪郡离县南六十里处。”赢异轻声读出密信内容，而后将密信交于吕卫和刘向二人。

    吕、刘二人看过密信后，皆是沉默不语，各自低头沉思。

    赢异则是将密信置于灯火中引燃，静静地看着其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长史果然博闻强记，半日之内便给出符合兵马虫出没条件的位置线索。”赢异低声缓缓而言，一双浓眉在火光的照耀中仿若两柄出鞘的利剑。

    “此三地分别位于咸城的三个不同方向，若要尽快获得兵马虫，便要找到最有可能的地点，免得夜长梦多。”吕卫点了点头，也缓缓出声说道。

    “正当如此，但何处机会最大？”赢异眉头一挑，面色凝重地问道。

    吕卫摇了摇头，看向刘向。

    刘向自看过密信内容便始终沉默不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离县。”半晌之后，在赢异和吕卫的注视中，刘向缓缓抬头，吐出两个字。

    “哦？为何？”赢异目光一闪，诧异而问。

    “此地接近秦赵两国边境，多有战事。我此次赴秦之时也曾经过此县，对此有所耳闻。而其他两地虽也有废弃库房及灵异传说，但皆在秦国腹地，战事不多。而兵马虫多出现在兵锋频发之地，所以我觉得此地出现兵马虫的机会最大。”刘向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赢异与吕卫闻言，相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辛苦刘向你跑一趟离县吧。”赢异见吕卫并无异议，便对刘向点了点头。

    “只要此地确实有兵马虫出没，我必定为赢异你将其带回。只是此地距离咸城颇远，一来一回最少十余日，在此期间你务必每日服用少许那赤炎龟的龟甲，免得毒性再发。”刘向向赢异郑重而言。

    “这个我自然会放在心上，只是刘向你此去捉拿那兵马虫，此物毕竟是灵异之物，务必要小心为上。另外当此诸位王子争夺大位的敏感时期，我亦不便派遣太多人随同你前往。昔日吕君曾赠我一辆特制的马车，坚固异常且行驶迅速，我便赠与你使用。另外我有一心腹御者，御车之技十分高超，亦对秦国道路分外熟悉，且身为三品拳师。便让他随你同行，为你御车及打点日常杂事。”赢异想了一想，便又开口说道。

    “如此最好，此行人多反而多有不便。”刘向想了一想，便欣然接受。

    “我这里还有几枚昔年高价收购的高州术士炼制的符咒，也请刘君带上，或可借助一臂之力。”吕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放于刘向身前。

    “多谢，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离县，必定不辱使命。”刘向点了点头，向赢异和吕卫二人施了一礼。

    赢异与吕卫也躬身还礼。

    小小的密室中，三人的影子在微微摇曳的火光照耀下，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