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虔诚的朝圣者
我带着还没有吸完的便捷性氧气瓶,从客栈出发,在八廓街找到一组旅行团,加入他们的队伍,跟随其步伐,开启了朝圣之路。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苦难,每一次虔诚的朝拜,都是在替前生赎罪,爱一个人,跨一座山,追一个梦,我们三步一跪一磕头,妄图找寻心中晶莹剔透的水晶城,解救深渊中的灵魂。
期间,我收获到内心的宁静,在这神圣不可亵渎的朝圣之路上,心无杂念,直至布达拉宫。
……
我又续了一天的民宿,这个夜里,大爷睡得早,我没有打扰他,出了院子,在街道上漫步,揣着手机,蓝牙耳机里放的音乐正是那首世界末日。
我听出了陈卉的无奈,也听出了她的绝望,我们走到这个地步,只差一句放手,我们真像是把爱情当彩排,可我们一遍比一遍更糟糕。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眼眶开始湿润,我真的太弱小,弱小到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争取不来,带着一颗脆弱的心和一身缺陷,游离于这个竞争压力极大的环境。
走累了,我就在阿刁奶茶店对面的石墩上坐下,现在依旧灯火通明,我开始适应了高反,呼吸变得通畅许多,我点上了香烟,独自守着一个人孤寂的夜。
我很厌烦孤独,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孤独,在这种情况下,我内心变得实诚,不会患得患失,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贝一一给我发来了消息,我点开看了看。
“有兴趣出来喝酒吗?”
我一脸懵,往四周环顾,没人,随后问道:“你发错人了吧?”
也许她是发给相亲对象的,这倒是说得通。
她没有回复我,看来是真的发错了,她不好意思承认,我把手机揣进口袋,无聊的盯着烟雾缓缓渗透进空气,并与之融为一体。
街道上一盏路灯熄灭了,原先通明的夜晚少了一盏灯的加持,变得不那么完美。
而那熄灭的路灯,不出意外,明天就会被换掉,它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可它的确燃烧了自己,为晚游的人照亮了许多个寂寥黯淡的夜。
如果路灯也有性别之分,那盏熄灭的灯肯定是位孤独的美女,守着那方地,不求索取
我仿佛看到了雨媞!
她在路灯下向我挥手!
我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是她?
她向我缓缓走来,穿着藏服,化了淡妆,手上拿着一袋啤酒和零食,我惊住了。
“胡途,喝酒。”
她把袋子递给了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贝一一,但浮躁的心久久未能平静,以至于愣了大半天没有伸手去接。
贝一一满脸疑惑地看着异常的我,怔怔地问:“你来大姨夫了?不能喝?”
“你今天太漂亮了。”
我看着那张贯穿一生的面容,像是一场久别重逢。
“这才几天不见啊?胡途,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她洋溢着笑容,在我旁边蹲下,拿起酒瓶就开咬,并成功开了盖儿,但显得有些吃力,面露痛苦,递给了我。
我却是目瞪口呆,明显不知道她强悍到这种地步,关心道:“啤酒盖没事儿吧?”
她捂着嘴,含着口水,模糊不清地抱怨:“痛死我了,为了让你喝上啤酒,牙都差点磕没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我喝了一口她牺牲牙齿换来的啤酒,打趣道:“还能开吗?一鼓作气,把剩下的都开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她双手急促地在胸前摆动,明显不愿意,拒绝道:“不开了,再开就成缺牙婆了,会影响我闭月羞花的容貌的!”
她说完,像是思索了会儿,又突然站起身抢走了我手上啤酒,我却不明所以,以为她要喝,赶忙道:“我已经对嘴喝过一口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她把拿啤酒的手别在身后,很强势地要求道:“胡途,你得帮我开一瓶,不然你也别想喝!”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磕在石墩边缘,随手一按,瓶盖不翼而飞,递给了她,她也将抢过去的那瓶还给了我。
“这么厉害的?”她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学吗?”
贝一一蹲在地上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喝完了再教你,不能光开不喝。”
“真双标,刚才还要我一口气开完的!”
她灌了一口,注视着我,眼神带着些许幽怨,我有些疑惑,问道:“又是怎么了?”
她愤愤地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给你买酒,你就让我蹲在这里?不知道让个位置孝敬孝敬我?”
我下意识指了指隔壁距离稍远处的石墩子,她很无奈地看了看我,拖着低落的脚步向那边走去,坐在上面,自顾自地喝,猜不透情绪。
我有些迷离,仿佛她能够填补我内心的空虚,她的出现,让我刚才的孤独消失彻底,而初见她的面容,总会把她当成雨媞,这样很危险,我希望,又害怕她成为第二个雨媞。
反应过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确实不像话,特别显生分,于是我带着愧疚的心起了身。
我拿着袋子朝她的石墩子走了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嘛,独家神通,你每次都要这么问一遍,还真是犟!”
“总得弄清楚吧,不然腰子被噶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别怕,我会打麻药的。”她开玩笑道,而后又补充着说:“你不要觉得奇怪,我在哪里都能够养活自己,口袋里有车票钱,就能满世界旅游,所以在这里碰到你很正常,也许是缘分呢。”
我没有反驳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目光移开后,我们宁静的喝了几口,寒风阵阵地吹,她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最浓烈的居然是藏服的气味。
“哪去偷的这身衣服?还懂得入乡随俗。”
“租的,走一个地方,总得留下点痕迹,胡途,等我们喝完了酒,你帮我拍张照,我得拿回去撑牌面,加大相亲的筹码。”
不知她是否有意提到相亲,但心里是知道她不愿意和我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试着询问道:“这几天相了几个?有看得上的吗?”
她果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总觉得奇怪,于是旁敲侧击道:“你感觉是和靠自己认识,慢慢培养出来感情的人成家好,还是和相亲想出来的势均力敌,背景差不多的人成家好?”
她很敷衍的回应道:“不知道。”
看来她真的不熟悉谈婚论嫁,可她年龄已经到这个领域,还好有她爸给她把关,介绍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可她又反过来问我:“你觉得哪种好?”
“肯定是前者咯……”反应过来,我又继续说道:“也是,你还没谈过恋爱,肯定不知道幸苦培养出来的感情有多浓烈。”
她情绪低落,呢喃道:“你就使劲儿损我吧,等我闪婚了,赢得我们之间那场游戏,我让你去厕所吃粑粑!”
“你要闪婚?考虑好了?拿人生大事赌气可不值得。”我有些错愕。
她目光挪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才更加低落地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也许恋爱并不是人生的必修课,她也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婚姻,我安慰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你少走几年弯路,我羡慕还来不及。”
她从地上捡起袋子,打开里面的零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喝酒,而我却越喝越觉得有劲儿,她买的也足够多。
在明月与星光的点缀之下,我看不清自己的定位,我仿佛又在这朦胧的环境中迷失了自己,心跳开始异乎寻常。
贝一一轻咬着棉花糖,发出的声音很小,但能看清她柔腮一鼓一动,她少有的安静下来,也开始藏着自己的心事。
“贝一一?”
“要死啊?”
“说句话呗?”
她没有搭理我的无聊,又开始独自吃起了糖果,觉得不够,顺带撕开了一袋盐焗花生。
她又突然一惊一乍道:“胡途,我感觉我也有抑郁症了!是不是你传染的?我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这个病有传染性?”
“那我为什么这几天不开心?你倒是开心了些,你是不是把你的负能量偷偷传了些给我?”她疑惑道。
我却是笑了,也没有否定她的疑惑,忽悠她道:“今天我去朝圣了,也许产生效果了吧,你明天也沿着这条路,一直磕头磕到布达拉宫去,负能量肯定会走开。”
“我今天下午看到你在路上磕了……”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卡住了刚想说的话。
“然后呢?”
她情绪低落地补充:“我也看见陈卉了,她就在你后面五十米处跟着磕……”
我突然身体僵硬,忘记了呼吸,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感受,百般滋味混合,有遗憾,又诧异,有欣喜,又痛苦……
“胡途,我看到她弄得自己满脸灰,额头都磕红肿了,我就突然心疼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你,反正没有陪你磕到最后,在半途中就停止了,她当时真的累到不行才停止的,看她的样子,并不开心你就使劲儿忽悠我去磕头吧!”
贝一一越说声音越颤抖,我胸口又开始一阵闷,以为是氧气供应不足导致的,急忙便捷氧气瓶猛吸了两口,还是闷得发慌。
我脑海已然构造出陈卉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高反的压力,三步一跪一磕头,在朝圣队伍里虔诚祈祷的模样。冷风肆虐呼啸的冬季,她本身的羸弱单薄,显的楚楚可怜
豆大的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我已记不清是第几次为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