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跌倒了，要抱抱
她单手扶着商场走廊上的栏杆，一个横跳越过护栏，三两步就下了一层楼，眨眼间几乎跑到了那道黑影的前头。
那人从头到脚裹得一身黑，自始至终不肯回头，只是没命地跑。
就在顾炫将要追上他的一霎，他突然转进一处不起眼的拐角，等到她再去看，那人已经不见了。
顾炫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跟自己之前没法比，方才的爆发已然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这会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承颜追上来，见只有顾炫一个人，“看清楚他的长相了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顾炫摇头，指着头顶的监控，“明天我们去保安室问问，应该能拍到他的脸。”
眼下也只能如此。
霍承颜点头，冲她伸出手来，想要拉她起身。
顾炫却举起双手，做了个要抱的动作，“我脚崴了，走不动了。”
霍承颜面对着眼前这位冲自己撒娇的壮硕女士，面皮不由得抖了一下。
“起来，我扶你。”他退了一步。
顾炫不为所动，仰起脸来问他，“你该不会是抱不动吧。”
她丝毫没有对自己体重的羞耻，反而充满了对他体格是否健硕的质疑。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这种怀疑。
霍承颜唇线紧绷，弯下腰来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揽着她腋下，如同举重运动员挺举前的准备，铆足了劲儿将她“抬”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好闻的木调香氛钻进鼻孔，犹如长出绒毛的小小触手一般撩拨着她的嗅觉。
霍承颜抱着她，健步走向地下车库。
他身杆儿挺得笔直，额角却难以掩饰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炫憋笑，打趣他，“看来你已经具备了一个正常成年男性该具备的力气。”
霍承颜垂眸瞥了她一眼，满含杀气的眼神让她悻悻闭了嘴。
他们驱同一辆车回到半山别墅，穆慈音今日回来的早，大厅里灯火通明。
他抱着顾炫穿过大厅时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年近五旬的老管家颇有些守旧思想，心中震荡却涵养极好，失神了片刻就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不用了，谢谢李叔。”
等待电梯门关上的空隙里，顾炫听到霍权口无遮拦地跟穆慈音八卦。
“老二这体格行啊，整天病歪歪的还能抱得动顾炫，妈你是不是快要抱孙子了。”
顾炫有种想扇烂霍权这张嘴的冲动，她看向霍承颜，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浑然不为外物所撼动。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扭了扭身子，想从他身上下来。
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忽然收紧，他托着她往上掂了掂，低声道：“老实点，快到了。”
早在新婚夜顾炫就知道霍承颜房里医药齐全，各色药物按照不同的用处分门别类摆放在药箱里。
她有些心虚，从里边拿了瓶云南白药躲去浴室“处理伤口”。
她坐在浴缸的边缘，一双皙白的脚踝并无半分损伤。
经历此事，顾炫初步推断出预知梦大概会提前一天发生，这便大大缩小了她的监察范围。
她出来时霍承颜已经在客房的浴室洗漱过了，他的头发没有吹干，只是匆匆用毛巾擦了一把，此时躺在沙发上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
他全神贯注地在手机上噼啪打字，连顾炫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从撩起来的睡衣下摆看到那几块齐整的腹肌，浅灰色的睡裤勾勒出某些令人遐想的曲线。
顾炫咕咚咽了下口水，惹得霍承颜回头，他翻过手机扣住，抬眉问她：“你站这儿干什么？”
顾炫瞥了眼他紧紧握住的手机，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吹风机，“帮你吹干头发，这样睡容易着凉。”
霍承颜接过吹风机起身去浴室，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拿手机。
“吹个头发还带手机？你又看不了，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顾炫挤眉弄眼说得暧昧，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表情。
可惜霍承颜的脸上毫无破绽，“无聊。”
·
第二日，霍承颜来到店里第一件事就是找电工修整电路。
来电后他打开店里的监控回放，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拍到。
他又去了商场的保安室，交涉之后调取了昨天晚上的监控，只能看到顾炫脚下生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赶着那个人。
录像很清晰，却只能从奔跑的身型看出对方是个男人，他帽檐压得很低，戴着黑色口罩，几乎隔绝了一切可以识别特征的可能性。
忽然一个镜头闪过。
霍承颜说道：“暂停一下，往回倒，放慢。”
逐步放大的镜头只能拍到他露在外面的一丁点肌肤，只见那块地方颜色发暗，跟另一边对比鲜明。
几乎不假思索，霍承颜就认出了这是王杰，那块眼眶乌青的地方正是他受伤的左眼。
他刚刚调来不过几天，王杰怎么会知道他对花生过敏？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出如此精密的计划？
他对着手机屏幕空白的区域轻点了几下，调出一个与微信界面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框。
他把时间地点以及监控截图发了过去，“一天之内我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对面的人很快回复，语调轻快，“我办事，你放心。”
临近店里打烊，霍承颜收到回复。
那人把查到的资料汇集成文档发送过来，咋咋呼呼地说道：“这事果然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叫‘穆明辉’的人应该算是你舅吧？”
文档末端的那张照片他再熟悉不过。
穆明辉是穆慈音的弟弟，的确算是他名义上的舅舅，这人黑白两道都有涉猎，在榆安市混得极开。
穆慈音有许多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往往会委托他来操持。
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想把他除掉，那他便送她一份大礼。
·
下了晚自习已临近九点，顾炫平时基本都是下午第二节课就开溜，今天她刚走出校门就被赵老师打电话叫了回去。
学校领导视察，继而召开教研会，全体老师务必到场。
大会结束时天已经黢黑，正赶上放学后蜂拥出教室的学生。
丢孩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一到放学时间，学校门口便被驱车来接孩子的家长堵得密不透风。
顾炫无比庆幸自己将车留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她扁着身子从人缝里钻出，到马路对面等车。
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嗡声震动起来，打开发现竟是霍承颜的电话。
他的声音恹恹的，“能帮我买瓶布地奈德气雾剂带回来吗？”
“不舒服？”
“有一点，怕晚上发病，家里的正好用完了。”
“好。”
挂断电话，顾炫搜索了附近的药店，发现离得最近的一家只要五百米，她索性取消约好的出租车，步行过去。
买完药往回走，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巷才能回到主干道上。
药店的灯光在她身后渐行渐远，远处马路上的光亮还隐约不明，就在这昏暗的街道里，顾炫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妈妈”。
她好奇地回头，一个将近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冲她跑过来，边跑边喊“妈”。
顾炫曾经被喊过无数次“姐”，这个称谓与年纪大小无关，仅代表一种尊敬，但被人喊“妈”还是第一次。
她在原地站定，想看看这个天降的“好大儿”长什么模样。
那人慌慌张张跑到近前，与顾炫四目相对，顿时愣了，“顾老师，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