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遇申冤（一）
这天的夜里，皇上居然久违的翻了如遇的牌子，如遇端坐在椅子上，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知道今日的恩宠是怎么来的，心里不免得有些失落。
小竹在身后为她梳妆打扮，捣鼓了许久才把如遇送上马车，凤鸾春恩车缓缓往皇上的养心殿。
看着旁边被裹成粽子的如遇，皇上怜惜的抚摸了她的脸，说道:“这些日子朕冷落了你，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如遇的睫毛微微动一下，轻声道:“没能保住姜常在的胎，臣妾有错。”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皇上也不想让这些话题扰乱了他们的气氛，起身解开帐帷，又轻吻了一下如遇的额头，两人互相怜惜着，一夜无眠。
清晨，皇上已经去上朝了，如遇起身穿好衣物，唤来门外的侍女过来帮自己梳妆打扮，待收拾好后便步行回了云溪阁。
皇后刚生产完还在坐月子，所以不必去请安。
一只脚刚踏进云溪阁大门，就见小竹带领着下人们跪在地上贺喜:“恭喜小主荣获圣宠!”
如遇轻轻抬手示意她们起来，小竹立即起身扶过如遇，一边小声道:“小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点了点头走进了屋里，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倒想休息一下。
小竹服侍着如遇睡下，便到屋外忙别的事情去了。
皇上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批折子，又忽然想起什么，便让姜公公叫来程将军。
一个时辰后，程将军跪地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皇上一边抬手示意他起来，一边笑眯眯道:“赐座。”
待程将军坐下以后，皇上依旧带笑道:“真是多亏有你治理了江南的水患，去除了朕心头一个大病，你可是朕的功臣啊，昨夜匆忙竟也没来得及给你赏赐。”
程将军急忙起身双手抱拳辑礼，“为皇上办事有助朝廷社稷，微臣不敢邀功!”
“坐下坐下，起身做什么，你有功劳朕自然是要赏你的。”
见皇上还是坚持要赏赐，程锦也很识趣没在拒绝，坐回刚才的位置静候皇上开口。
皇上继续道:“朕听说你住的地方离京城有些远，平时上朝都要坐一个时辰的马车？”
程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京城的房子价格有些昂贵，微臣暂时还住不起，只能在郊外租了个屋子。”
闻言皇上眉心蹙了蹙，又说道:“这怎么行，这来回路上都消耗你体力，这怎么能安心上朝。”
程锦听了有些惭愧，不知如何作答。
皇上咳了几声，继续道:“这样吧，朕就赏你京城一处宅子，今日命几个侍卫去帮你搬东西，今晚就可住进新宅子了。”
程锦一惊，随后喜不自胜，连忙跪下道谢:“微臣多谢皇上赏赐!”
两人随后又闲谈了许久，见天色也有些暗了，怕今晚的搬宅子计划来不及，便让程锦早早的回去了，又吩咐姜公公挑几个能干的侍卫去郊外帮忙。
待程锦走后，皇上在养心殿批了一会折子，姜公公轻步走了进来，小声道:“皇上，外边如常在求见。”
皇上抬眸，有些疑惑，自顾自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常在面色上有些沉重，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皇上合上手里的折子，“让她进来吧。”
随即如遇便带着两名男子进到了养心殿，一个穿着太监的衣服，一个看起来像是宫外店铺伙计的打扮，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皇上皱起眉头，很是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了还来见朕。”
如遇随即站起身，脸庞上已经有了几抹眼泪，轻声道:“皇上，臣妾今晚是来申冤的，姜常在落胎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哦？”闻言皇上一挑眉，说道:“那到底是谁陷害你？”
如遇回头给了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立马磕头回话道:“在几个月前麦冬姑姑曾找过奴才，让奴才去云溪阁打听如常在平时喜欢穿什么衣裳，奴才便询问之意姑娘，之意姑娘原本怨恨如常在，便全部告诉了奴才……”
他絮絮叨叨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皇上，皇上眉头就没有平坦下来过，面色非常沉重。
见他终于说完了，皇上缓缓开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随意攀污皇后可是死罪!”
“奴才方才说的都是千真万确!”
接下来便是罗裳坊的伙计开始陈述事情经过，指认了画像的麦冬正是去他们店铺买过衣服的人。
如遇此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抽泣道:“皇上，嫔妾的孩子当年也是因为意外没了，嫔妾怎么可能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谋害姜常在的孩子，况且除了嫔妾以外，便没有其他人去过宁心阁，一旦姜常在出了差错，那第一个人被怀疑的便是嫔妾，嫔妾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当时这件事确实漏洞百出，但奈何皇上心疼姜常在的孩子没了，又是各种证据指认了如常在，他只能下令把如常在关进冷宫，现在听这两个人的阐述，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但皇上也不能就此下定论，只能让姜公公去把皇后叫过来，如果她身子不适，就让她坐凤鸾春恩车过来。
许久，皇后终于在麦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到跪在地上的三人，她心下一惊，来的路上她就开始不安了，没想到竟是姜常在落胎的事。
她盈盈朝皇上请安，皇上念她身子还没恢复好，让姜公公在椅子上垫了个毛毯让她坐下。
皇上沉声开口:“皇后，如常在说你陷害姜常在落胎，可有此事？”
闻言皇后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瞧了眼如遇，声音里带着怒意:“皇上，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事，如常在这是在攀污臣妾!”
“是啊，如常在自己犯了错被降罪，现在居然来污蔑皇后娘娘!”
麦冬立马激愤的开口，狠狠的剜了眼如遇。
如遇也不甘示弱，直接直起了身子，眸里带着泪光，“皇后娘娘，嫔妾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这么设计陷害嫔妾!”
“信口雌黄!”皇后直接朝她怒喝。
随即又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让皇上不高兴了，马上闭上了嘴巴，胸口起伏的盯着如遇，眼里都是浓浓的杀意。
皇上脸色都黑了几分，提高声调斥责道:“你们都闭嘴，在养心殿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一个个说!”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指了指罗裳坊的伙计，“你看看皇后身边的人是否去你那里买过东西。”
伙计马上抬起头看向麦冬，连忙回声道:“我就在铺子里见过那个姑姑，除了她以外没见过宫里其他人了。”
皇上立马看向麦冬，见她一脸的惊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奴婢从未见过这个人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事情瞬间变得有些难办，一边是如常在的言之凿凿，一边是皇后的坚决否认，就凭这些证词也不能随意下定论。
如遇脑子里思绪万千，瞬间想起一个事情，连忙回头问那个伙计:“当日你可见那位姑姑穿了什么衣裳!”
伙计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当时那个姑姑穿的是一件水墨色衣裙。
这件衣服是麦冬的私服，她从未在宫里穿过，所以这件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据。
皇上立马让姜公公带人去搜查麦冬的房间，皇后也开始慌了，连忙开口:“皇上!夜已经深了，两位公主已经睡下了，怎么能让那些人去搜宫呢!”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便引起了皇上的疑心。
皇上淡淡道:“皇后怕不是忘了，下人的屋子可离公主睡觉的地方隔着好几处宫殿，不会吵到公主的。”
皇后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幽怨的看着如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