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多灾多难的一年

    第五三三章 多灾多难的一年

    1936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陕甘川交界处继旱灾之后，水、风、雹、震灾害踵至沓来。更为恼火的是，兵患、匪患不断，国民党军队以剿共为名，对平民百姓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更是雪上加霜。“数九”寒冬的一天，赵明恩和李小元化装成主仆二人，陪同一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人，顶着凛冽的寒风，走在去甘家垭镇的路上。

    中年人看到沿途尽是一些饿得奄奄一息的讨口子和躺在路边的死尸，忍不住地叹息起来：“作孽呀！作孽呀！”

    “石大夫，你再不过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呀？”赵明恩心情沉重地对走在身边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是金溪坝的中医大夫石仲甫，他不仅是世代名医的传人，而且还是深谙易经的名家，又为人正派，乐善好施。

    不管是“太平大醮”或者是红军驻守在金溪坝时，他都从来不计报酬地乐于为老百姓治病。赵明恩早就对石仲甫有所耳闻，他让李小元和王国福、李自清在甘家垭开了一个治病救人的中药铺后，一直因为没有一个好的中医大夫而犯愁。

    前不久，赵明恩专门抽空，带上李小元跑了一趟金溪坝，见到强娃子，请他出面找到石仲甫，说明了情况，石仲甫不仅二话没说就答应过去帮忙。石仲甫还开一张单子交给强娃子，让他准备一些甘家桠缺乏的中药材，随后派人送过去。

    石仲甫用手绢捂着鼻子，迈过一具尸体，听了赵明恩的问话，不断地点着头，回答说：“该来！该来！”

    “这年月，为什么到处都是灾害呀？”李小元扶着石仲甫，叹着气，向他问道。

    “按照阴历年法，今年是‘丙子年’，明年是‘丁丑年’，今年‘丙火’遇‘子水’，明年‘丁火’遇‘丑土’，这两年都是水弱、火旺、木燥、土焦，咋个没有灾呀！”石仲甫绕过了尸体，取下手绢，回答说。

    “丙子、丁丑年就该有灾吗？”李小元大惑不解地问。

    “丙属火，子属水，水火不相容，年犯‘太岁’，咋个没有灾呀？”

    走到一片宽阔的地带，地上没有死尸了，石仲甫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他恢复了常态，又摇头晃脑地说道：“《三命通会》云：‘太岁’当立头，诸神不敢当，若无官事拢，定主见重丧。若值刑战，其年更凶，加以勾林、元亡、咸池、孤苦、宅墓、病死、官符、吊丧、白虎、羊刃、暴败、天厄诸凶煞并临，没有天灾，也有人灾。只是没有想到，今年的天灾人祸是如此的惨不忍睹呀！”

    “难道就没有办法躲过这些灾吗？”李小元好奇地问。

    “躲不脱！躲不脱呀！”石仲甫的话刚刚出口，就看见他们身边突然涌过来了许多讨口子，吓得他立即停住了话头。

    刚才，在石仲甫与李小元说话的时候，一个骨瘦如柴的瞎眼老汉，拄着一根木棍，碰在了赵明恩的身上。

    赵明恩不忍心看见他坐以待毙，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干粮，还没有来得及交到瞎眼老汉的手中，旁边的一个讨口子就伸手抢走了干粮。后面的讨口子发现了赵明恩包袱里有干粮，立即围上来，李小元连忙拉着石仲甫挤出人群。

    他们喘息未定，回头一看，赵明恩已经被要干粮的讨口子团团包围在中间。

    李小元担心人多，踩伤了赵明恩，丢下石仲甫，闯进人群，用身体护着赵明恩。

    赵明恩把包袱里的干粮分完了，讨口子还是围着他们不愿意离开，李小元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赵明恩闯出人群，跑到石仲甫的身边，拉上他就往前跑。他们三个人发狂般地跑过一片小树林，看见后面没有人追赶了，才停下来，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休息了片刻，李小元没好气地埋怨赵明恩说：“你把干粮拿出来惹那些亡命徒干什么？幸好我跑得快，身上的干粮没有被他们抢走，不然的话，大家没有了干粮，我们饿肚子不说，还险些害了石大夫，把命搭上了！”

    “没法呀！”赵明恩气喘吁吁地对他解释说：“我看见那个老汉饿得快要死了，实在不忍心，只是没有想到，那些要饭的讨口子是这么凶哦！”

    “这种年月，就是你说的什么躲不脱的灾吗？”李小元见埋怨赵明恩不成，又回过头来，赌气似的向石仲甫问道。

    “咋个躲得脱嘛？”石仲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俗话说：‘是祸不是福，是祸躲不脱。’不管是一个人的命，或是一个年份的灾，都是阴阳注定，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碰上了‘太岁’都跑不脱哟！”

    “我过去也听说过犯‘太岁’要倒霉，就是不知道‘太岁’到底是咋个一回事？”李小元初略的懂得一点医术，对中医的阴阳五行半懂不通，他听了石仲甫的一番话，来了兴趣，好奇地对石仲甫说道：“石大夫，你就把‘太岁’说来听听嘛！”

    石仲甫瞧瞧他，仿佛遇到了知音，他清清嗓子，有板有眼地回答：“说到‘太岁’，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人的生辰中的年柱，叫着当生‘太岁’；另一种是逐年流转过来的，叫着游行‘太岁’。当生‘太岁’主人的终身，管一个人一生的命运；游行‘太岁’每年游走于汪道十二宫，主当年和四季的吉凶祸福。汪道十二宫上分布着不同的‘神煞’，太岁所在的部位就叫值‘凶煞’，主凶祸。如果遇到游行‘太岁’年份的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和谐，这一年便风调雨顺，若两者不和谐，这一年便凶。今年是‘丙子’年，明年是‘丁丑’年，都是年干遇到了克、冲、压、伏，天干伤害了游行‘太岁’，年份自然就多灾多难了。”

    石仲甫却没有想到，他无意之间，卖弄自己的才华，竟然阴差阳错地言中了，这是多灾多难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