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谢承治借题发挥
第472章 谢承治借题发挥
汪炎培立刻叫随行的县保安队长带上警察去抓周云发。
县保安队长磨磨蹭蹭地去了大半天，结果跑回来告诉汪炎培：“我们去的时候，周云发早已逃了！”
“在他家发现杀人的证据没有？”汪炎培没好气地追问。
“咋个没有哟！”县保安队长悻悻地回答：“我们在周云发家里搜出了一只箩筐，里面竟然有娃儿骨头四十一架，大人骨头三十架。”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汪炎培听闻此事，怒发冲冠地吼叫起来，又对县保安队长说：“你们一定要把这个贼人抓回来严办！”
“可是，我们在哪里去抓呢？” 县保安队长为难地说。
“你这个堂堂的县保安队长。连个杀人犯也抓不了？” 汪炎培生气地责问他。
“长官呃！你这算什么稀奇嘛？”旁边有个叫石懋修的乡人见了眼前这个场面，不以为然地对汪炎培说：“还有更惨的呢！前几天，我和儿子到三江后坝去赶场，去的时候，看到路上躺着十二个死人。转来的时候，就增加到三十一个，那些尸体的大腿、屁股都被割得血淋淋的哟！”
“你也不要少见多怪！”另一个衣服褴褛、骨瘦如柴，脸带黑浸色，颧骨高耸，两眼深凹，面颊皮肉下垂的饥民接过他的话说道：“你们不知道，今年旺苍坝的树皮被剥尽了，草根也被挖完了，好多人就想到找死人肉吃，你们的晓得不？黑市上，每斤死人的肉卖五百文，每斤活人肉卖一千二百文。”
“真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一向沉默寡言的曹振荣终于忍不住地叫了起来。
站在他们旁边的设治局长于竹君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没有吭声。于竹君本是学法律的出身，他在任上多次向行署和省政府请求调拨赈灾粮，可是上面却迟迟不到。
日久天长，这个对“人吃人”深恶痛绝的“准县长”，竟被一桩桩吃人肉的案子弄得精神失常了。前不久，他公然引经据典，写了一篇为吃人者辩护的文章，说什么“食人者不犯杀人罪，而应正名为‘人身正当防卫’。”
理由是：“食人者不食人，则时刻有被人食之危险！”
有好事者对这位“准县长”的奇谈怪论大加赞赏，一时间，在街头巷尾广为流传，也为那些杀人越货之徒提供了杀人的“正当理由”。
汪炎培在旺苍进京视察的这几天，听见的，看见的，都是吃人肉的惨景。汪炎培对这个的“准县长”行径也有所闻，起初，他还不相信，一个堂堂县长人选竟能作出如此下作勾当。
这几天，亲眼见他对一桩桩血淋淋的“人吃人”事件无动于衷的样子，不仅相信他的为人了，也对他更加鄙视了。
汪炎培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地催促曹振荣：“还有什么视察头？赶快赈灾！再不赈灾，恐怕饥民要跑来把我们都嚼来吃了！”
曹振荣也是心急如焚，他却为难的对汪炎培诉起苦来：“汪公，川省共有一百四十八个县、三个屯、一个设治局，受灾的就有一百二十五个县、三个屯、一个局。除蓉城坝子各县外，全省都是灾区，受灾人数在三千七百万人以上，你叫我如何能救呀？”
汪炎培很少向同僚和下属发火，这时也大为震怒了：“你们搞的什么赈灾？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管吗？”
曹振荣嗫嚅着腮帮子，犹豫一阵，狠下心来说道：“我也没办法呀，你晓得各级‘赈委会’都是空架子，我们无数次敦促省政府，又向中央财政求助，拖到这次出发前，中央民政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拨下来十万元，我们不得已，又向银行借贷了一百三十一万元，总共就一百四十余万元。如果分到全川三千余万灾民手中，每人仅有四分钱！你说？能起什么作用哟！”
“赶快发放！有，总比没有强！”汪炎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回头向曹振荣和站他身边的一大帮政府要员问道：“你们还能不能想点办法，再筹点钱出来？”
一时间，十几个政府要员人人无语，站在他们旁边的等待着救济的饥民齐刷刷地跪在他们身边，磕头作揖地向他们呼叫起来：“行行好呀！行行好呀！”
“救救我们吧！……”看着面红肌瘦的饥民们呼天喊地，声泪俱下的乞求，谢承治的心都碎了。
谢承治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不愁，只因谢二奶奶勾结马家父子把他一家撵出家门，害得他也曾在省城流落街头当过扒手，要不是……。
谢承治看着眼前这些饥民，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青年时期在省城过的那些苦难日子，禁不住想起谢传伟指使强娃子在金溪坝对他的打劫，还有他家与谢传伟一家由来已久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一个歹毒的计谋涌上谢承治的脑海，他横下心来，对汪炎培说道：“汪公，我有一个办法，虽说不能全部解决问题，但至少也可解燃眉之急。”
“说来听听！”汪炎培急不可耐地催促他。
“我有一个本家侄儿，住在离此不远的金溪坝，家有良田万顷，金银无数，那里山高土凉，又不容易受到旱灾的影响，这几年收成也不错。”
谢承治不紧不慢地侃侃而谈：“他一贯乐善好施，红军来时，他曾捐献过一万石粮食，如果汪公不辞辛苦，亲自登门求救，想必他无论如何也要捐献一些粮食和钱物出来呀！”
“我们咋个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和那个财主呢？”
说者有意，听者更加留心，谢承治的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饥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其余的几十个饥民猛然醒悟过来，他们一窝蜂地扭头向金溪坝方向跑去。
顷刻间，围观的饥民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汪炎培只顾得听谢承治说话，没有留意饥民的去向。
他听到谢承治说到金溪坝有人能够捐献粮食，高兴地回答谢承治：“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既然有这等好事，我们马上出发，前往你侄儿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