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翠莲的慎重嘱托
第373章 翠莲的慎重嘱托
马兰香被翠莲猛然一吼,弄糊涂了。
她看见强娃子放下手中提的快枪,取下身上背的包袱和驳壳枪,乖乖地跪在翠莲面前,自己也只好跪在他旁边。
“今天我给你们成亲,”翠莲看着他俩,满脸严肃,神情凝重地说,又瞧着马兰香,说道:“你当着我,跪在强娃子他大爷爷床前,他是我们李家山的族长,我请他给你们作证婚人,也没有辱没你。”
马兰香这才明白了翠莲一本正经地叫他和强娃子跪下的缘由,她感念翠莲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停地点着头。
强娃子在旁边扯扯马兰香的衣襟,提醒说:“赶快给妈磕头。”
俩人扎扎实实的给翠莲磕了三个响头,乖乖地站在翠莲的面前。
翠莲受礼后,把刚才马兰香放在床上的钱袋子拿在手中,和颜悦色地对马兰香说:“你和强娃子今天算是正式成亲了,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你把这袋子钱拿着,这是我给你的聘礼,你不能不收!”
“谢谢妈!”马兰香顺从地接过钱袋子,感激地看着翠莲。
“这就对了!”翠莲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翠莲又从床上的枕头下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 强娃子一眼就认出了是当年谢承治送给他的那只“平安扣”盒子。他只见母亲小心地把首饰盒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只油润的羊脂玉“平安扣”,细心地套在马兰香的颈项上。
强娃子感激地盯着母亲。
翠莲拿着空首饰盒,严肃地对强娃子和马兰香说道:“你们出去以后,要给我记住一件事!今后,不管是你们听到什么,或是你们亲眼看到什么,也不管人家要你们做什么,或者是人家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都不准亲自动手去杀李、马、谢三家的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呀?”强娃子听了母亲的话,想起受伤的大爷爷和游击队员,还有母亲曾经给他说的那些不准他亲自动手杀谢承治的话,感到十分迷惑,他又不服气地反问母亲。
“你不要管为什么!反正你们两个都不能杀这三家的任何一个人。”翠莲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地叮嘱他们。
“我晓得了。”马兰香听了翠莲的嘱咐,想起翠莲前不久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觉得可能与强娃子的身世有关,她不好问,也没有时间多问,就连连点头应承。
“晓得了就好,做人不能没有天良,更不能违了天伦。兰香一定要记住我今天给你说的话,你要把强娃子给我管住,不准他动手杀这三家的任何一个人。”翠莲看着马兰香懂事地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又对强娃子说道:“你给我留两支短枪,一杆长枪!”
“妈!你要枪做什么?”强娃子不明白地问。
翠莲强装笑容,以做作轻松的口气说:“你们都走了,给我留支枪,我也好防身用嘛!”
“好嘛!”强娃子说着,俯下身子,把刚才放在地上的长枪拿起一支,又捡起两支驳壳枪,交给母亲,问道:“你会用吗?”
“我不会用,还找你要枪?”翠莲佯装嗔怒地盯了他一眼,把驳壳枪接过来,拿在手中,对他们吼道:“你们还不赶快跑?”。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红英的喊声:“强娃子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来了!”强娃子向母亲翠莲深深地鞠了一躬,拉起马兰香就朝屋子外面跑。
强娃子、马兰香、狗儿、红英带着十多个受伤的游击队战士,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翠莲就听到从祠堂那边传来了嘈杂声。她走出门外,抬头往山上一看,一队持枪的国民党士兵,从祠堂院坝向簸箕湾走来。翠莲的脑海里禁不住地浮现起十几个年前发生的那一幕,她抬头望望已经是一片废墟的祠堂,又回头看看周围破败不堪的断垣残壁,不由得难过地摇了摇头。
翠莲返身走回屋子,看见大爹仍然是昏迷不醒的睡在床上,她小心地为他掖掖被子,又把强娃子留给她的两支驳壳枪和一支快枪拿出来。她想了想,把一支驳壳枪藏在贴身处,一支驳壳枪藏在李德权睡的床铺下面,把快枪拿到灶屋的柴草堆里藏起来。
翠莲朝屋子四周瞧瞧,抬头看见了梳妆台上方墙上挂着的一个镜框。她走上前去,小心地把镜框取下来,用手拭去上面的灰尘,拿到堂屋里,坐在火塘边,仔细地端详起来。
镜框的正中间有一张四寸的“全家福”。是红军到来的前一年,翠莲带着强娃子、文壮、文烈和玉儿到乌龙镇赶集时照的,可惜没有丈夫李崇奎的身影。
在“全家福”旁边有一张“双人照”,是他和崇奎成亲的那一年,他们到陕西省西乡县赶集时照的,在取照片的那天,她还特地请照像馆的师傅在照片上加了彩色,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她的那张脸蛋还是红扑扑的。
在镜框里,还有强娃子参加红军搬运军工厂设备得奖戴大红花的照片,有玉儿和熊国兵结婚时的“双人照”,有文壮在赤卫队站岗放哨的照片。
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了文烈的一张照片上,这是文烈在“少共国际先锋队”入队时照的。翠莲看着他系着一根红领巾,嘴边露出一对小虎牙,皱着鹰勾鼻,睁着一双深眼眶,一副笑嘻嘻的淘气样儿。翠莲难过地摇摇头。
每当看到文烈的这副神态,她心里就像打翻了一只“五味瓶”,有说不出的酸甜苦麻辣。文烈必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子没有错,有错的是他那个“砍脑壳”的爹。
翠莲自从晓得自己怀上了文烈的那一刻起,就暗暗下决心,宁可让强娃子晓得他是谢家人,也不能让文烈晓得他是马义高的孽种。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翠莲猛然想起应该把镜框藏起来,她还没有来得及从板凳上站起身来,堂屋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几个持枪的国民党士兵冲进来了。